輕輕撫摸,與他們喃喃低語,這似乎成了一個習慣。
安南的冬天雖不似山里這般冷,可夜里也是凍人的,熊熊燃燒的篝火邊,慕錦成又將馬三寶給他的那封信拿出來瞧。
雖然他已經看了無數遍,幾乎能倒背如流,可他還是要拿出來,仿佛能透過紙,看見千里之外的愛人。
“別看了,瞧這紙被你摸成什么樣了。”梁滿倉挨著他身邊坐下。
“青竹大概有四個多月身孕了吧,還是兩個,一定很辛苦。”慕錦成將信折好,小心地收在海水紋香囊里。
“要不是信安縣突發瘟疫,咱們早攻下隴素了,現下,南蠻搶了秋糧,又有了喘息的機會,這仗一時半會恐怕打不完!”梁滿倉從篝火架子上舀了一碗熱茶喝。
“這瘟疫發得蹊蹺,雖然用我丈人記錄的法子及時控制住了,可卻錯過了攻城良機,還被南蠻搶了秋糧。”慕錦成給篝火加了一根柴禾棍,擰眉道。
梁滿倉低頭沉吟片刻:“瘟疫以前也發過,但不管是不是巧合,慕將軍向來愛民如子,他怎么可能任由瘟疫蔓延,不顧百姓安危,而只想著攻城邀功呢,再說,若放任不管,瘟疫遲早會傳染到軍中,就算暫時攻下隴素,只怕也守不住。”
“話雖是這么說,可那裴應都老賊為此參了我二叔一本,說他優柔寡斷,延誤戰機,若不是馬督軍也上了折子,陳述安南瘟疫的嚴重性,力贊慕家軍抗疫有功,只怕我二叔的官職就被陣前撤掉了。”慕錦成忿忿地說。
“他們不睦,早已有之,慕將軍之前為我哥的事頂撞過裴應都,還差點鬧到皇上面前,這梁子自那時就結下了。
而且,最近證實丁永道是海寇暗樁,我哥也是被他害的,這事說起來,簡直就是變相打裴應都的臉,如此種種,新仇舊恨疊加,叫他如何不使絆子呢。”梁滿倉仰頭喝光茶水,抹抹嘴角道。
“如今城中糧食充足,防守嚴密,南蠻用城中百姓做盾,我們打了幾次都攻不下來,如今只能圍而不攻,消耗他們的儲備,我看這個冬天,只怕就要這樣耽擱下去了。”慕錦成抬頭看看了天,有些頹喪道。
梁滿倉站起來拍拍他肩膀:“誰不想早些結束戰爭,回去過安生日子,可戰局隨時有變,并不是我們能過左右的,現下能做的,就是保存實力,到時決一死戰。。”
“嗯,走吧,該咱們警戒了。”慕錦成起身,與他一起走了。
篝火的火焰漸漸小下去,可不大會兒,又有人圍坐過來,朝火炭上扔幾根小樹枝,火苗一下子就歡快地竄了出來,照亮周圍幾張年輕或不年輕的臉。
他們的面龐黝黑,眼中的光彩卻分外閃耀。
及到臘八,各處學塾都放了假,顧青松回到顧家坳,顧世同去接顧青英,柳元老夫妻一輩子沒有兒女,顧世同便將他們請到顧家坳過年。
眼看著離年不遠了,顧青山和方奎也回到村里,顧家坳人難得閑下來,便開始出山賣羊,置辦年貨。
顧世福家的羊群最大,一共有十來只,村里人都很羨慕顧世福,大兒子在外面開面館,賺著活便錢,他們在村里種茶養羊,一年怎么也要有個十幾兩的結余。
如今再沒人敢提顧青山被退婚,顧世福瘸腿的事了。
有句話說,否極泰來。
正應在顧世福家。
這幾日,顧世福正忙著,他請顧世同做媒,找鄭家祿提親。
鄭招娣性格溫柔,善良能吃苦,又與顧青山心心相印,顧世福自然想要早些辦喜事,等著抱孫子。
而鄭家祿在三生茶館講古,每個月起碼有五兩銀子進項,若是逢著闊綽的茶客打賞,他還能額外多拿一些。
這收入不僅打消了孫氏的顧慮,還讓她積極籌備起來,將新屋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還將沒用過的喜被喜枕拿出來曬,滿院子紅艷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