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的鐘樓響起沉重悠遠的鐘聲,一聲聲,回蕩在深山峽谷中。
第二日是驚蟄,了悟大師突然圓寂,十里八鄉的百姓都來燒香祭祀,顧青竹和慕錦成也去寺中看望。
了然是了悟的師弟,他卻做主,讓慧覺小和尚做了慈恩寺主持方丈。
顧青竹陪他喝了一盞茶,黯然道:“方丈大師走得太突然了,我本還想著等今年春茶上了,送些蓮心給他嘗嘗呢。”
了然合掌,微微搖頭道:“青竹,謝謝你,這些年,你每年都送茶來,我們受之有愧。”
“這是怎么說的,當年若沒有了悟大師的幫忙,我一個山野村姑哪里會炒茶,如今,不過送些茶聊表心意,當不得謝字。”顧青竹連連擺手。
慕錦成接口問:“日后大師有何打算?還在慈恩寺嗎?”
了然淡然一笑:“之前,我守在慈恩寺,是因為師兄常常云游在外,如今,他功德圓滿,了卻心愿,我也該入世遠行,于萬丈紅塵中求取真經。”
“愿大師早日得償所愿。”慕錦成夫婦合掌致禮。
“多謝,多謝,我明日既啟程前往燕安城,你們多多保重。”了然起身還禮。
顧青竹和慕錦成告辭而去,一路走到雞冠子上,顧青竹想著世事難料,不過隔了一個冬天,身體康健又懂醫術的了悟大師,竟突然故去了,心里一時傷感。
慕錦成溫柔地攬著她的肩膀:“咱們回去看看爹吧,如今青松和青英都在燕安城,若他愿意,就請他搬到青竹山莊上住,我們逢著茶季總要來兩三個月,多少也能照顧到他。”
“嗯。”顧青竹偎依在他懷里,點了點頭。
回到顧家坳,家里照例是鐵將軍把門,兩人轉身去了顧世福家中。
孫氏正帶著兩個孫子在院里擇菜,見著他倆,忙熱情地招呼:“青竹,你今兒怎么回來了?”
“孫嬸,我爹是不是又出門行醫了?”顧青竹揉揉小男孩的腦袋笑著問。
“你……你爹,他……”孫氏面上極不自然地跳了一下,避開了顧青竹的目光。
“我爹出啥事了?”顧青竹一把抓住孫氏的手,緊張地問。
“也沒啥事,就是……就是你爹昨兒晚上沒回來,不過,你放心,你福叔已經去找天林了,……或許,只是在外頭耽擱了,在旁人家里借宿一晚,也說不定。”孫氏結結巴巴地安慰顧青竹。
“太華山里住著不知多少山民,山路更是縱橫如蛛網,就算把整個山莊上的人都撒出去找,也是滴水入大海,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消息。
要不,咱們先回家,帶著大黃出去找,可能還快點。”慕錦成抱著搖搖欲墜的顧青竹說。
“好。”顧青竹勉力忍住,和慕錦成開門進屋。
堂屋的擺設一如既往,顧青竹不甘心,推開了顧世同的房門。
陽光從窗戶投射進來,房里難得如此整潔,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原本到處掛的衣裳也沒有了,顧青竹一驚,沖到衣櫥前,猛地一拉,里面的衣裳少了幾件!
“青竹,爹留了信給你!”慕錦成站在門口的高幾旁,急切地說。
高幾原本是放王文卿牌位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只有一個信封孤零零躺在上面。
信封上寫著,青竹親啟。
顧青竹一下子撕開了信封,里面有一張月白色的信紙,黑色的墨跡分外顯眼。
“青竹,你們姐弟三人都安定了,我也可以放心去南邊找你娘了!老爹留。”寥寥幾字,扎得顧青竹眼睛火辣辣疼,眼淚傾瀉而下。
慕錦成用力抱住顧青竹:“你別擔心,爹只是太想娘了,他出去轉轉也好,說不定,過幾日就回來了。”
顧青竹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眼淚洇濕了慕錦成的衣襟。
“你哭吧,這些年,你背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