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王家貴聞言一愣。這時候,卻見謝宇鉦已轉向保甲隊員們,拱了拱手,笑容可掬:“各位兄弟辛苦,本特派員回頭也要為大家請功請賞。”
說完,他就抬腳邁步,走出門來,直接無視面前的幾支梭鏢和土銃。
幾個保甲隊員們從兩人對話中,依稀得知眼前這年輕人是個什么官兒,此時見這年輕官兒和顏悅色地表示,要為大家請功請賞,有那憨厚些的,就摸著頭腦,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有那機靈些的,便急忙瞥了瞥保長王家貴,見他毫無阻攔之意......一干人見謝宇鉦直闖出來,面面相覷之余,只好將手中的武器挪開了些,讓出一條通道。
可是,眼前這年輕官兒這時卻停下腳步,轉頭睥了眼王家貴:
“噯,王保長,人逢喜事精神爽,愁眉苦臉做什么?走罷,一起去和村人樂呵樂呵!好事不怕多嘛!”
饒是王家貴自詡見多識廣,這時候也不免有些懵嗶,聽了謝宇鉦的話,腦子里忽然靈機一動,心道:
對呀,那主持挖掘水渠的,可是陳家少爺,留洋學生,要論見識,村里還有誰強得過他呀?眼前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來頭,找陳家少爺看看,不是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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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他少肉的臉上笑容泛起,趨前兩步,伸手引路:“那這邊請,特派員先生!”
日頭已升老高,王家貴一行人簇擁著謝宇鉦,穿過村莊,來到人聲鼎沸的圳頭。
這時,嗩吶鑼鼓已經歇了,陳家大少爺陳清華在主持了開工典禮后,留下家丁劉隊長帶人監工干活,自己則帶著一群鄉紳族老,回陳家大宅,準備晌午吃酒席慶賀去了。
現場,只見百十來個年輕后生揮舞著鋤鎬,在一段頹圯的圳頭上揮汗如雨,正干得熱火朝天。
圍觀的老人、婦女三五一堆,四五一群,在旁邊議論紛紛。小孩子則嘻嘻哈哈,滿場亂跑亂飛,好不快活。
這時,有個健碩后生抱起一塊大石頭,輕快地走上圳頭。
一個俏麗村姑正脈脈看得出神,旁邊的中年婦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趣道:
“梨花,可不敢再看嘍,要惹上那柱子,可就招上事兒了......”
村姑臉上騰地升起兩朵紅云,忸怩地垂下了頸子。旁邊一婦女好奇地問:“他嬸子,招什么事兒呀?”
“還能招什么事兒?柱子連黃牛都能掀翻了,還掀翻不了一個大姑娘?嘎嘎嘎……”旁邊一個碎嘴老婦大大咧咧插了一嘴,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啊?......”附近幾個婦女都吃驚地張大了嘴,紛紛看向那村姑。
“哎呀,話可不敢亂說呀。你們怕還不曉得,前天,柱子和梨花剛定了親......”中年婦女趕緊把話頭往回扯。
“這可不是我亂說,是我和劉寡婦親眼看見的......春上時在蘆花灘里,看柱子那熟門熟路的樣兒,怕不是一回兩回了......”
碎嘴老婦繪聲繪色,口沫四濺,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獨家消息似的,根本沒看到中年婦女越拉越長的黑臉。
眾人不由倒吸了口涼氣,“這也太……那個……梨花她娘知道了,還能同意這樁婚事?”
那俏村姑一下白了臉,身體篩糠似的抖個不停,霍地抬頭,狠狠地睕了遠處那后生一眼,捂著臉一扭頭鉆出人群,踉踉蹌蹌地跑了。
“梨花……”中年婦女不由得氣急攻心,撲上去撕打著碎嘴老婦:“你個天殺的碎嘴老婆子,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啊?!寧毀十柱香不毀一門親,你這是作孽吆。要是梨花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拿命來賠吧!……梨花,梨花……”
說罷,她狠狠啐了那老婦一口,急急分開眾人追了出去。
碎嘴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