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在軍事論壇上,學來的炮兵簡易測距法,謝宇鉦仍記得清清楚楚:先將右臂伸直,豎起拇指。先閉上左眼,讓右眼的視線沿著拇指直指目標--也就是那挺負責這邊側翼的機槍。
然后,保持身姿和手勢不變,謝宇鉦閉上右眼,張開左眼,視線沿拇指直取與這挺作為目標的機槍同一橫距的某物--現在出現在謝宇鉦的視線中的該物,湊巧也是一挺機槍。
謝宇鉦目視該機槍的副射手,只見此人身形壯實,肩寬約48cm~52cm,取中間值50cm;接著,將該副射手的左肩處與目標機槍之間的總距離,迅速按50cm橫向等距切割,得出數值46.5(等份)。心里急速,霎間算出50cm*46.5=23.25M,然后取其十倍數,旋即得出數字:232.5(M)。
我只是有靶場經驗而已.....動作笨拙的謝宇鉦,將這支同樣笨拙的古董槍擺上了石盤面。
謝宇鉦擺好槍,肩窩抵上槍托,閉上左眼,右眼視線從照門缺口、準星一線穿越出去,長身管的G98的準星慢慢地向目標挪動。
盆地地形,無風,目標在一點鐘方向,距離232.5米。濕度?嗯,約75%。有些逆光,幸好此時太陽尚未露出東面山頂,逆光并不強烈……石盤高約40cm,剛好適合臥姿,清晨的石盤面冰涼一片。
遠處那個石堆的凹陷處,謝宇鉦的目標正非常專注地操控著手里的機槍,槍口噴灑一條條火舌,子彈像飛蝗一樣嗖嗖攢射。看上去目標和他旁邊的副射手都很年輕,大約在二十四五歲,他們頭上還扣著寬沿鋼盔,身上似乎還穿著沒有領章肩章的軍裝。
莫非,他們是從正規軍退役下來的軍人?
從射擊陣地的選擇和射擊姿勢的專業性來看,他們應該是正規軍里的機槍手。謝宇鉦手里的G98的準星挪向目標所在的位置、三點成一線時,謝宇鉦發現,其實那個主射手只露出半張臉給自己瞄準。而機槍左側的那個副射手,更是只露出一小片鋼盔頂兒。
真實的彈道實際上是條弧線,瞄準時,準星對準目標的時候,必須要偏高一點。
比如,現在準星如果對準鋼盔邊沿,那樣落點就有極大可能會在臉上。謝宇鉦一邊提醒自己,一邊放松右手的手臂和手腕,食指扣住扳機平緩地回勾下壓,慢慢壓到了臨界點。
謝宇鉦調整著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心臟跳動得不那么厲害。在灰色的鋼盔和黝黑的機槍鐵件之間,目標那小半張臉是那么顯眼。視力良好的謝宇鉦,此時甚至能分辨出那個主射手耳朵的輪廓和盔帽系帶的形狀。
如果以攝影取景框來看,目標的臉頰上方是灰色鋼盔邊沿,前面是機槍黝黑的鐵件,下方是脖頸和灰色的衣領,后方是黑色的鬢發。
只要G98子彈能擊中中間那一塊明顯不同于周圍顏色的膚色上,事情就成功了。
這條年輕的生命,在收割別人的同時,也行將被人收割。
這時,目標機槍打完了一梭子,副射手正在換彈夾,這個主射手似是想趁這個空當忙里偷閑地短暫休息一下。他雖然仍握著握把,但肩窩離開了槍托。這樣一來,他大半個腦袋和三分之二上身都暴露在謝宇鉦的射界里。
就是現在!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謝宇鉦屏住呼吸,右手食指輕輕扣下。
叭!
一股大力從槍托上傳來,撞得右肩微微發麻。與此同時,槍膛里那水滴狀的圓彈頭在瞬間劇烈燃燒的火藥推送下,以極高的速度旋轉著鉆出槍口,音爆的聲音與槍響混合在一起,彈頭瞬間撕裂空氣,尖嘯著從野草青青的草坪上方穿過,直向目標飛去。
謝宇鉦的眼角余光里,前面不遠的草叢里,晃動著一兩朵花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