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的牛二,被這一出變故,嚇得心膽俱裂,踉踉蹌蹌地,連退幾步,被椅子所阻,又一屁股墩坐了下去。
但不待坐實,又是一聲慘叫,好似屁股底下安了彈簧似的,只見他一個“旱地拔蔥”,登時又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早有兩個土匪疾步上前,順勢架住胳膊,將他拖了出去。
“特、特派、謝先生救我。你可是國府派來的特派員大官……”
牛二奮力掙扎,兩條瘦長的麻桿腿兒亂蹬,喊了兩句后,他醒過神來,連忙哭哭啼啼地改口,“俏、俏掌盤,冤枉啊,我們是好心做了壞事呀。俏掌盤救命,救命啊。”
俏飛燕見另有兩名土匪正向謝宇鉦行去,許是事起倉猝,這洋學生也手足無措,似是失了方寸。她左右顧盼一下,忍不住悄悄上前,湊在玉面鼠身邊,剛要張口低聲央求,就被玉面鼠擺手打斷。
玉面鼠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放慢語氣,向幾步外吩咐道:“先將人帶到蠶房看押。“
說著,他目光轉向,逡巡著堂內,在眾頭目面上一一掃過,振聲道,“山寨已到了萬分危險的當口。吹響牛角,傳令下去。告訴寨內所有丁口老幼,立即放下手頭事務,快快到威義堂前,列隊候命。”
“三哥,今天你們幾個做探馬的兄弟,立了大功,也十分辛苦。但現在還不能休息。等一會飯做好了,你們第一個開飯,飯后立即向湯湖圩進發。進一步打探靖衛所里的動靜。同時,在湯湖圩東西北三個方向,放出探馬。”
“大蟲,吩咐廚下,在堂前排開大鍋,將欄里那幾頭豬,全牽出來宰了。今晌午就當是過大年了,我玉面鼠要請大家吃頓好的。”
“疤貍子,你去將娘子隊和孩兒兵召集起來,在堂前排隊等候。”
.......
一條條指令流水價地分發下去,一個個頭目強打起精神,領命匆匆離去。
圍堵在門口的匪眾家屬們,也陸續散開。有的忙著回去找趁手的武器參戰,有的忙著回去通知家人,也有不少老弱病殘,移步到堂前的大坪上,三個一堆、五個一群地聚集一起,各懷心事。
不一會兒,威義堂內,就變得空曠起來。
直到這時,玉面鼠才轉過身來,看著身邊的俏飛燕,溫和的目光里,雜著幾分嚴厲。
...
在幾名土匪的押解下,謝宇鉦兩人忐忑不安地從側門出了威義堂,在一條石子甬道上走著。牛二哭喪著一張臉,謝宇鉦心下煎熬不已。
帶到蠶房看押?蠶房?
所謂蠶房,謝宇鉦并不是一無所知。他曾看過古人注釋:“凡養蠶者欲其溫早成,故為蠶室,蓄火以置之。而新腐刑亦有中風之患,須入密室,乃得以全,因呼為蠶室耳。”
那可是古時候太監割勢后,拿來養傷的地方呀。
古代雖然并沒有細菌的概念,但從長期經驗中,人們也隱約知道一些相關的衛生禁忌。所以,為了避免太監手術后發生感染,一命嗚呼。于是就專門打造了蠶室。割勢后的太監,就在蠶室內養傷。這樣一來,大大降低了感染細菌的風險。
石子甬道不長,很快就走到末端,拐進一間小院,進入一個大屋。這時候,突如其來的沙沙的雨聲,響徹了大屋內外。
只見屋內有好幾排粗大的木架子,架子之間留有兩肩寬的通道。架上層層疊疊,安放的都是一個個竹制的箅箕。箅箕上像薄被似的覆著一層層青翠的葉子。
謝宇鉦雖然從未見過,卻也知道這些青翠的葉子,肯定是桑葉。那些層層疊疊的葉子里,覆有難以計數的蠶寶寶。
這響徹屋內外的沙沙雨聲,就是這些正在瘋狂進食的蠶軍團,所發出來的聲響。
謝宇鉦心頭大定。這是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