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伍華心中一個咯噔,他本來打算,借著記賬,從中撈一點好處,比如掛禮二十文的,他記十五文。
這樣一輪下來,他就能私藏一二兩銀子,想想都是一樁美事。
可是老秦頭這話一出,他就聽到想法破碎的聲音。
“爹,憑啥讓一個外人來記賬,萬一做了啥手腳咋辦?你的兒子我又不是不識字,又不是不會寫字。”秦伍華表示抗議。
“就是,那丫頭本來就跟咱們家關系不咋樣,讓她記賬,她不會趁著這個機會偷拿?我才不信。”鄭氏也大叫起來。
“爹呀,小妹死了,你的頭腦也跟著迷糊了呀。”
“我沒有迷糊,我好好的。”老秦頭冷哼,布滿血珠子的眼珠子瞪著兩人,“容丫頭識字最多,寫的字也最好看,在村里頭最有排面,讓她來記賬,咱們老秦家有面子。”
“不行啊爹,她就算認識再多的字,字寫得最好看,可也是外人,難保不會有私心,偷偷順走一二兩銀子,我們也不一定注意得到啊。”鄭氏急死了。
她已經私底下和秦伍華商量好了,趁著記賬這個機會,藏下一二兩,做私房錢。
這么一個大好的機會,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失去。
“也不一定是順走,萬一她往高了記,存心報復,咱們老秦家不是要當冤大頭。”秦伍華又趕緊找了一個借口。
實際上,往高了記是不可能的,算下來賬本和收的銀子對不上,主人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種事當場就可以查出來,沒有人會做這樣的傻事。
但私藏銀兩卻是可行,因為主人家不會一家家地查問究竟掛了多少禮。
“我看你是頭腦有問題。”老秦頭沙啞的聲音帶著怒意道,“你會做這種事?”
秦伍華這才發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縮了縮脖子,“不說這個,萬一那丫頭真的私藏禮錢呢。”
老秦頭卻是冷哼一聲,“我是年紀大了,可眼睛沒有瞎,心里也亮堂著,容丫頭是啥人,我比誰都清楚。”
“爹,你是被她迷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秦伍華當然不會這么輕易放棄,這種事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你們哪個是啥心思,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一眼就看到你們心底想的是啥,還想跟我玩那一套,我還沒死呢。”
老秦頭唾沫橫飛地說,頗有馮氏那派頭,以前都是馮氏罵,老秦頭在一旁抽旱煙,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現在馮氏暈過去了,老秦頭就頂上了。
見老秦頭主意這樣堅決,秦伍華知道再堅持都沒有用,反而還會讓老秦頭對他生出防備。
他心中浮起一絲陰暗,要是這個老頭死了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主持家里的一切,最大限度地撈好處。
“好,既然爹不相信我,我這就去找容丫頭說。”
秦伍華在心里罵了一句,帶著怒意,一甩手,去了下面的院子。
剩下鄭氏,還不肯罷休,“爹呀,你真的信得過一個外人,也不信家人,伍華又是個能寫的,識字的,肯定是心寒了。”
老秦頭冷冰冰道,“反正容丫頭不可能做手腳,其他人我不知道。”
其他幾房把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面偷笑,大房不過是想借著記賬私藏銀兩,老秦頭經過了幾十年的風雨,什么事情沒見過,一眼就看破大房的心思。
雖然他們也不喜歡秦容,但讓秦容來做這事,可是比大房靠譜多了,他們舉雙手舉雙腳贊同。
秦伍華下去找人的時候,秦容剛好在喂狗。
看到老秦家人來了,灰狼撒下狗碗,沖著秦伍華叫。
秦容看出秦伍華是有事,摸了摸灰狼的頭,灰狼就不叫了,乖乖吃飯。
“大伯,啥事?”秦容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