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色中傳來蟲鳥的啼鳴,樹葉與灌木被撥動,一個人影踉踉蹌蹌的從里面走了出來。
老邢抬頭看著遠(yuǎn)處隱隱約約的燈火,下意識松了口氣。
還好在太陽下山前回到了村子附近,周邊的地形還算熟悉,即使沒有月光,走回去也并不困難。
如果是在山林里,黑燈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見,一個不小心踩空滾下山那是常有的事。
老邢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了他平時工作和寄宿的地方,“喝不夠”酒館。
村里晚上能做的事情不多,最熱鬧的地方便是酒館,作為村里唯三家的酒館之一,“喝不夠”酒館早早便開始了營業(yè),燈火通明的屋里傳來了酒客嬉笑怒罵的的聲音。
老邢從側(cè)門進(jìn)入后廚,食物和酒香一下子就鉆進(jìn)了鼻子里,讓他的饑餓的肚子發(fā)出響亮的打鳴聲。
在山里奔波了一天,期間只吃了一些野果,不餓才怪。
正在后廚埋頭洗碗大媽見到他,不由抱怨道:“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今天店里生意不錯,大家都忙不過來了。”
“抱歉。”老邢苦笑道。
洗碗大媽見他身上全是泥土,看起來十分凄慘的模樣,已經(jīng)提到嗓子眼的抱怨,最終都只能吞回肚里。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小聲的提醒道:“老板知道你不在時,生氣的連菜刀都劈斷了兩把,如果你不想被開除的話,今晚營業(yè)結(jié)束后記得去跟他好好的道歉,服個軟。尤里雖然脾氣不好,但他是個念舊的人。”
“我明白。”老邢點(diǎn)頭,作為待在酒館里最久的老人,他當(dāng)然知道老板的真實(shí)性格如何。
沒人會收留一個年長十幾歲但除了捕魚以外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老板尤里卻毫不猶豫的將他收留了下來。
雖然只包吃住沒有薪酬,但也讓他有了口飯吃,不至于餓死在街頭。
老邢回到了樓梯拐角的小隔間里,這不足五平米用來堆東西都嫌地方小的隔間便是他住了十多年的房間。
從衣柜底下掏出一塊被眾多衣服壓得扁扁又干又硬的黑面包,就著水勉強(qiáng)吞咽了下去,饑餓的肚子有了食物后,總算沒有再發(fā)出響聲。
老行將翻倒出來的衣服重新塞回衣柜里,不經(jīng)意間,一間老舊熟悉的衣服讓他動作一頓。
那是一件棕色的馬甲背心。
看著它,老邢忽然陷入了回憶中。
老邢的祖上到父輩,一直都是以捕魚為生,到了老邢這一代,如果不出意外,他也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漁民,從父親的手里接過那條破舊的漁船。
可小時候一次尋常的出海捕魚,卻遇到到了一次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年紀(jì)尚小的他不慎跌入水中,好在父親眼疾手快,及時的用漁網(wǎng)將他撈了起來,萬幸中撿回了一條命。
可惜,糟糕的溺水經(jīng)歷讓他對海水產(chǎn)生了畏懼,一下水就渾身發(fā)抖,身體僵硬。
老邢的祖祖輩輩一直都是弄潮戲水的佼佼者,出了一個怕水的后人,傳出去是要被人笑話的。
所以老邢向家里隱瞞了真相,只是說自己不想當(dāng)漁民了。
暴怒的父親當(dāng)場拿著苕帚將他趕出了家門,揚(yáng)言要和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
老邢也是硬氣,從家里出來后,也沒有向家里伸手要過錢,打工存下來的錢,也被他偷偷寄給了母親,用來補(bǔ)貼家里。
直到老邢在酒館打雜時,偶然從酒醺醺的酒鬼口中聽到了一段以獵人為主角的冒險故事。
寒冷的雪山,灼熱的地下世界...那是他想象不出來的未知景色。
渾渾噩噩的老邢,一下子就頓悟了,既然無法成為父親口中征服大海的漁民,那么就成為征服森林的獵人好了。
自那以后,他就立志要成為一名獵人。
本地人靠海吃海,根本沒有獵人這個職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