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響如有韻律,蘇澈看著那昏黃的燭光,竟有些失神,無名呼吸法運轉著,內功心法運轉著,靜樁在呼吸之間便已然舒展開來。
先是稀薄,轉而便是能看得見的熱氣,自他身上如蒸般逸散。
一時間,這人猶如物我兩忘,或是走神,或是陷入回憶,只是那般有些昏沉著,像是睡著了。
盜帥來的時候,因心情沉重,而沒有像往常那般輕佻,當然是從正門進來的,只不過他心里藏事,下意識便走路無聲。
及得他到門口,燭光拉開他的影子,他才看見了撐著胳膊坐在桌旁的人,也察覺到了對方平穩的呼吸。
“睡著了?”盜帥心想著。
也就是這時,蘇澈眼皮動了動,先前那般昏沉漸漸退去,哪怕不記得方才發生了什么,可清醒已然回來。
他察覺到了離自己不遠有人,第一時間睜眼看去。
盜帥正輕手輕腳地關門。
蘇澈看清是誰后,這才松了口氣。
“你這是,做噩夢了?”盜帥聽得他突然急促了一下的喘息,問道。
門關上時帶進一縷涼風,蘇澈覺得額頭有些發涼,方才竟是冒了冷汗。
“做噩夢?”他自語一聲,也有疑惑。
盜帥沒在意,隨口道:“剛才看你在睡覺,沒想到這么快就醒了。”
蘇澈眼神動了動,他不記得自己犯困,更別說是開著門,在這里睡著。
但既然是盜帥說的,那應當便是真的。而且,他還記得自己的確是慢慢醒過來的,先前確有昏沉如睡之感。
“大概是累著了。”蘇澈想不通原因,隨口說了句。
盜帥坐下,“你怎么累著了?”
“吃飯吃的吧。”蘇澈搖搖頭,然后道,“等了你好一會兒,怎么才過來?”
盜帥先是翻了個白眼,接著往椅上一靠,“議事剛說完,我就過來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蘇澈問道。
“昨日燕長安發急兵奇襲后周水師,燕軍大勝。”盜帥說道。
蘇澈一怔。
果然是打仗了,只不過,為什么是水戰,且還是燕國勝了?
盜帥看出了蘇澈的疑惑,而這正是他想要說的,“是權幫出手相助,如今也已表明立場,與燕國聯手。”
權幫、天下盟、錢幫乃是三大巨幫,幫眾數以萬計,皆是把持一方鹽鐵漕運而興,干的就是水上的買賣,所以個個精通水性。
而權幫此前便與燕國關系曖昧,早在奇襲梁都時,便是權幫讓開水路,燕長安方有此不世之功。如今既表明立場,那燕國起碼在這大江大河上,是如虎添翼了。
不過燕國能贏這一場,除了權幫相助,最主要的應該還是燕長安,打了后周水師一個措手不及。而當后周有了準備,恐怕再戰的結果,就不好說了。
“燕長安偷襲后周水師,是燕國想要開戰?”蘇澈問道。
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因為燕長安作為上將軍,他的軍令即代表著燕國朝堂,蘇澈想要知道的,是為何開戰,難道真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還有一個消息。”盜帥沒有立即回答,反而開口道,“后周破成牢關,原地扎營未進。”
成牢關,燕國和后周相拒的邊關,其后就是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