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帥的語氣很復雜,蘇澈難以說明,只是其中有沉重,有苦澀,還有無可奈何。
只不過他是好奇不假,但如今聽起來,其中之人定是至關重要,對于墨家來說同樣如此。
那么,他自是不能讓盜帥為難。
“這事跟我說的話,沒關系么?”蘇澈道。
“以前瞞你,是因為沒有事發,礙于規矩。”盜帥歉意一笑,隨即也有釋然,“但現在不一樣了,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就算我不說,事情來時,你也會知道。”
蘇澈看他片刻,問道:“是什么人?”
盜帥深吸口氣,沉聲道:“方景然!”
這不吝是一道驚雷在蘇澈耳邊炸響,此前他根本無從猜測盜帥所說的人是誰,只當是跟墨家相交莫逆的重要人物,或是得罪了江湖其他門派來避難的,卻根本沒想過也沒敢想那人竟是方景然。
方景然,是曾經的梁皇帝,世人口中生性多疑,將梁國江山葬送的亡國之君。他在梁都淪陷之時便不知所蹤,據說彼時燕長安為了找到他,梁皇宮幾乎被掘地三尺,且不知殺了多少后宮妃嬪和宮女太監。
而無論是燕國朝廷,還是后周方面,都發動力量尋找過此人,只是一直無果。最終下結論便是此人或早有逃亡暗道,已是逍遙,也可能是死于兵荒馬亂之時,無人能辨。
但是,與他一同失蹤的,還有萬貴妃。讓方景然迷戀,傾國傾城的萬貴妃。
蘇澈張了張嘴,幾息后,他才心情平復。
怪不得方景然和萬貴妃能逃出重重包圍的梁都,怪不得燕長安想盡辦法也沒有找到他們,莫說是他,便是任何一個人,誰能想到他們會藏在這幾與世隔絕的機關城里?
蘇澈沉默片刻,問道:“是墨家,把他們接來的?”
他說的有些委婉,而盜帥當然能聽出他話中意思,其實是想問方景然是不是早就在戰爭一起時,便打算好了,若有朝一日城破,他便直接逃走。
而他的后路,不管是墨家,還是其他人。
盜帥輕嘆口氣,然后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事實上,拜托墨家的,不是方景然。”
蘇澈眉頭一皺。
“墨家跟方景然沒什么瓜葛,要非說有,那也是他屢次招攬,皆被墨家拒絕。只不過,方家皇室曾有恩于墨家,哪怕放到現在想想,其實也不算什么,但既是受人恩惠,自要報答。”
盜帥看著對面之人,說道:“而且,讓墨家伸出援手的,是蘇將軍,你的父親。”
“什么?”蘇澈覺得難以置信。
“在梁都被圍那日,蘇將軍便通過城內的墨家弟子傳訊,當然不是直接讓墨家幫忙,而是征求意見。”盜帥說道:“巨子答應了,但前提是方景然也愿意跟我們走。”
蘇澈心里明知道答案,但還是問道,“然后,他愿意么?”
盜帥笑了笑,話中也沒什么嘲諷或是不屑等情緒,只是道,“后來墨家接應的人入宮,方景然早就收拾好了行囊。”
蘇澈聽了,竟是失笑。
這算什么?
就算沒有墨家,方景然也會一走了之,或許是有退路,也或許根本沒有,他只是不想繼續待在那,隨京城一起被鐵騎踏過。
盜帥說道:“方家靠山就是皇室,梁國亡了,方家也就不復存在,他也沒什么地方可去,一見到墨家的人,就欣然答應來機關城。”
“那,其他人呢?”蘇澈問道。
“其他人?”
“宮里的其他人。”
“梁都被圍,已是四面楚歌,墨家有出城后路不假,但帶方景然已是不易,更別說他還帶上了萬貴妃。”盜帥說道:“王朝傾頹本就是大勢所趨,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盡些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