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夠烏煙瘴氣的!哪怕是你們魔界永夜境,只怕也比這里要有秩序多了吧?!?
葉心是刺客出身,五感極佳,除了林逍所看見和聽見的那些,她還能聽見從一些暗巷里傳出來的聲響,都是些奸淫的靡亂聲,偶爾還能聞到一絲絲血腥的味道,不禁也覺得惡心。
“無論對于凡塵的江湖而言還是對于修真界而言,月歌城都是罕見的一方‘自由之地’,因為在這里奉行的是‘弱肉強食’的法則,只要有足夠的資本,就可以在此處為所欲為?!比~心的臉上布滿寒霜之色,連聲音也是冷到了極致,“因為有四脈家族頂在上層的緣故,加上城中本就勢力復(fù)雜,在過去的數(shù)百年里,無論是仙門、劍宗、魔教還是武林盟,都沒能做到掃清這片污濁之地?!?
“敢來這月歌城的都是自認為強者的人,因為那些沒有本事而被壓在底層的弱者,最后都難逃被抹殺的命運。在這里一切身份、虛名都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即便你是哪國皇帝、何派掌門,在最無情的敲詐和殺戮面前,眾生皆是平等!”
兩人不著痕跡地穿過一家酒肆外聚眾斗毆的人群走了進去,卻不由得有些傻眼。方才被門口的那些人擋住了沒有看到這里頭的場景,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里邊幾乎坐滿了人,但現(xiàn)在再擠出去怕是有些困難了。林逍在靠窗的那排雅座上掃了一圈,對著葉心指了指一個位置。
雅座上一般是四五人圍一桌的大桌,但林逍現(xiàn)在所指的那一桌旁邊卻只坐了一個人。那個人趴在桌子上,不知是喝醉了在睡覺還是怎么的,身邊也沒有包袱,面前的桌子上堆著五六個空空如也的小酒壇,應(yīng)該都是被他一個人喝光了。
那人穿著一件天青色的長衣,那件衣服也不知道有多少時日沒有漿洗過了,斑斑點點的沾滿了酒漬和油漬。他的頭發(fā)沒有綰起來,而是隨意地披散著,部分毛發(fā)還顯得有些支棱。無論從外表還是著裝打扮,都能看出此人邋里邋遢的性格。
但最吸引林逍和葉心的,是此人在腰間纏了一條長長的鐵索,看上去黑沉沉的,似乎是作腰帶之用。估計是那人在喝酒時有酒水灑落了下來,那鐵索上沾染著未干的酒水,在窗外照進的光線下隱隱閃動著暗紅色的光芒。
只要是有在江湖上走動過的,都能夠一眼認出來——那是大量的血液干涸之后所留下的血污!
林逍緩步上前,朝那人拱手行了一禮“兄臺邊上的空座若是沒有人的話,可否讓予我二人少坐片刻,在下感激不盡?!?
那人依舊趴伏著,臉都不露一下,一動不動。
林逍不曉得他是故意的還是真睡著,不禁微微皺眉。葉心看了看桌上堆著的那些酒壇子,挑了挑眉頭說道“這該不會是酒里被人下了毒,喝完以后死了吧?!”
“嗯……有這種可能。”于是林逍便伸出手去在那個人肩膀上輕輕地推了推,再次問道“這位兄臺,你還好嗎?”
那人應(yīng)聲歪下了身子,非但沒醒,反而還發(fā)出了一陣輕微的鼾聲。不過他這么一歪身子,從圈起的臂彎間便露出了一張看上去沒洗干凈的臉,嘴巴微張,唇角微揚,嘴變流下了一道不知是酒水還是口水的液體,看上去睡得挺是香甜的。
林逍和葉心哭笑不得地對視了一眼,心想此人也當(dāng)真是心大,在這種混亂不堪的地方居然還能睡得這般安穩(wěn);看他腰間那條鐵索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凡俗之物,也不怕被人覬覦,暗中抹了他的脖子。
林逍和葉心在那人對面的座位上坐下,叫來酒肆的小二上了兩壺酒和一碟花生、一碟干肉。
葉心搓著花生表面撒的那些鹽粒,用余光瞥了瞥林逍,不動聲色地問了句“你的傷怎么樣了?”他們這次著急趕路,沒再好好地將養(yǎng)幾天就直接離開了若風(fēng)村直奔岐山。不過林逍這一路上也沒再出現(xiàn)寒毒反噬的癥狀,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林逍聳了聳肩,漫不經(jīng)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