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爺子和安連文父子三人眼睜睜地看著紀公子隨德仁父子而去。
“祖父,這酒和肉咋辦?我早就說了人家是不會領情的。”安德昌發(fā)牢騷。
安老爺子狠狠瞪了德昌一眼,罵道:“不爭氣的東西。”便拂袖而去。
安德昌怔愣住,他長這么大,祖父還是第一次罵他,即便上次賭博事發(fā),祖父也沒罵過他,只是稍微嚴厲的告誡了一番,祖父這是怎么了?莫非是看到紀公子與德仁親近,便開始嫌棄他了?
安連文心里別提有多郁悶了,感覺前途一片灰暗,刑名師爺?shù)牟钍聸]了,還被盧家人嫌棄了,這要是傳出去,他在東陽縣根本別想再找到什么好差事。
一個藏在心底許久的念頭越來越強烈,離開東陽縣離開這個家。
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讀書,更厭惡聽到爹說……是全家人在供你讀書,你一定要爭氣之類的話。
他知道,在他當上刑名師爺以后,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說他自私、無情,自己日子好過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家兄弟。
憑什么?一家人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逼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他還要感恩戴德嗎?一輩子背負著所謂的一家人的恩情嗎?難道僅僅只有他們在付出嗎?他當上刑名師爺,靠的也是女婿,不是安家。
他真的厭煩透了這些道德枷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家,他想要離開,去過自己的生活,可他又舍不下這份家業(yè),如果他離開,爹的家業(yè)肯定輪不到他了,還要被人戳脊梁骨說他不孝,說他無情無義。
眼下或許是個時機,當不上刑名師爺,被盧家厭棄,就等于他在東陽的前途被堵死了,包括德昌的前程命運也堪憂,倒不如去揚州,呂氏的哥哥在那邊經(jīng)商,小有成就,而他去年在揚州也置辦了一些產(chǎn)業(yè),索性把桂花巷宅子和金華府的房產(chǎn)地產(chǎn)賣掉去揚州。
安連文拿定了主意便去找呂氏商量。
安茉兒剛做好菜正準備去叫紀云亭,紀云亭和爹他們就回來了,倒是德信和史量不知道跑哪兒切磋,德仁跑去找人。
紀云亭一進屋就聞到了濃郁的菜香,原本就逼仄的廚房里,又擺了一張小一點的飯桌,都擺上了碗筷和菜,紀云亭走到大飯桌前看了看,菜色并不算豐盛,只有五菜一湯,但這所謂的不豐盛只是對他這種出身優(yōu)越的人而言,對于安茉兒這樣的窮人家,怕是過年都未必有這么豐盛。
一道清燉獅子頭是地道的揚州菜,乳白色的湯水里漂著五個獅子頭,間以翡翠般的青菜,獅子頭上撒了些金黃色的鴨蛋黃,白的青的黃的,顏色煞是好看。
一道香氣撲鼻的紅燒肉,色澤紅亮,肥瘦相間。
一道炒魚片,那魚片片的極薄,色澤瑩亮,輔以豆角絲,蔥絲,姜絲,瑩白翠綠,也是賣相極好。
再是一道茭白炒肉絲,一道似乎是茄子豇豆和土豆的混炒,紀云亭沒見過,但莫名地覺得會很好吃。
湯是羊肉燉蘿卜,還有香菇火腿之類,香菇是差點被德信喂了豬,被德仁搶救回來的茉兒親手采的野蘑菇。
“不知道你今天要來,所以都沒有準備,就著家里有的食材做了幾個菜,只能委屈公子了,倘若以后有機會,一定給你做一頓大餐。”安茉兒知道這樣的一頓飯實在是太簡陋了些,恐怕是紀云亭吃過的最簡單的飯菜了,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實在是變幻不出更多的東西來。
“沒事兒沒事兒,今日就是來體驗一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用不著那么講究。”紀云亭好脾氣道,簡單是簡單了點,但因為這些菜都是安茉兒親手做的,便有了不同的意義。
“紀公子,請上座。”安連順腆著笑臉躬著身請紀云亭在主座落座,似乎從見到紀云亭那一刻開始,這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的腰就沒有直起來過,他沒有任何跟有身份地位的人打交道的經(jīng)驗,只能用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