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爺子的耳邊一直在回響著一個稱呼……安扒皮。
扒皮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又想到前陣子老伙計說的話……連文在外頭名聲不怎么好聽,我都沒好意思告訴你。
難道是真的?
連文的銀子都是貪贓枉法得來的?
“安老爺子。”盧啟賢道。
安老爺子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看著盧七爺。
“老爺子要真要把安茉兒趕出安家嗎?”盧啟賢問。
安老爺子張了張口,心中猶豫,趕還是不趕?不趕只怕安茉兒以后氣焰更囂張,趕的話,又好像缺理。
盧啟賢不等他回答,轉而去問王氏:“安家四房決定共進退嗎?”
王氏確定地點頭,她不能讓茉兒一個人去承擔后果,安家四房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總之一家人要在一起。
“還有三房,公爹說了,要把我們都趕出去。”金氏忙道。
她已經猜出了七爺的身份,東陽縣最有頭有臉的人物。
此時必須跟緊四房的腳步。
盧啟賢道:“我朝不主張父母健在子女分家,父母健在,子女鬧家產分析是要治重罪的,但父母要把子女趕出家門,又另當別論,既然老爺子拿定了主意,安茉兒……”
安茉兒上前給七爺行了個禮。
“你爹可在家。”
“在外做事,尚未回家。”
“叫回來,就現在。”
金氏忙叫德平:“去把你爹和四叔叫回來。”
盧啟賢道:“盧舟,駕車去,順便把主簿大人請來。”
“是!”盧舟帶著德平去了。
“村長再去把村中長者請幾位來。”
陳善柱:“好好,我這就去請。”
陳善柱走的時候看了眼失神落魄的安秉坤,搖頭嘆息,秉坤一心要趕走安茉兒,這下好了,安茉兒真的要走了,不但安茉兒要走,三房四房都得走。七爺插手,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
都安排好了,盧啟賢問安茉兒:“你家在哪?”
安茉兒指了指西廂房:“家中簡陋,七爺不嫌棄的話,進去喝杯茶,吃點點心。”
盧啟賢點頭,示意安茉兒帶路。
安家四房的人簇擁著盧七爺回屋,七爺帶來的人在門口分兩邊站立,猶如門神一般,誰也不敢靠近。
安連文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呂氏走過來:“房地契還在七爺手里。”
安連文惱火道:“現在提這個做什么?”
回頭看爹,爹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臉色鐵青,安連文怯怯地叫了聲:“爹……”
安老爺子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良久視線才聚焦在安連文身上,猛的一腳踹過去:“你個逆子。”
安連文被踹的摔下臺階,安盧氏心疼的趕緊去扶,沖老頭子道:“你發什么瘋?不就是買了幾處宅田嗎?那是我兒子有本事。”
安老爺子指指老婆子又指指兒子,心里燒著一把火,有萬語千言想說,卻不知道該挑哪一句說。
他最中意,最得意的兒子被人叫做安扒皮,那是在打他的臉,扒他的皮啊!
這便算了,今日他只想趕茉兒一個人出安家,現在七爺介入,手里捏著連文的命門,三房四房全都得走,可他沒法攔,也攔不住。
一想到連文的背叛,一想到往后安家失去了所有的正勞力,一股子血腥味涌上喉頭,卻只能生生咽回肚子里,要吐血也得回屋去吐。
安老爺子踉蹌著回屋。
安連文摔的有點狠,頭都破了,安盧氏和呂氏扶他回東廂清理。
安德昌望著四房門口的幾位門神,再看看爹狼狽的背影,剛剛發生的這一切,他還恍惚的如同做夢一般。他只是考砸了,被孫教諭當眾訓斥,自己的糗樣又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