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陰暗潮濕,像是裹了陰風般,陰氣森森,尤為可怖。
前頭有士兵開路,蘇亦彤跟在后頭,只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想吐。
難聞的氣味充斥在整座牢房,她止步停在其中的一間牢房前,入目所及,是東倒西歪的尸身,看樣子,似是死了多日。
她一怔,開口問道“為什么不把這些人抬出去埋了?”
帶路的士兵回身看她,微微猶豫之后,才如實答道“陛下有所不知,這些死人的身上有瘟疫殘留,在沒找到治療的法子之前,知府大人下了禁令,不許任何人動這里的一草一木。”
“是嗎?”
也難怪,這瘟疫一直抑制不住了。
雖然她已經下了封城令,但古人的法子普遍簡單,所采取的都是自取滅亡的方法,也怪不得這瘟疫遲遲不見好轉。
說來,此事她也有錯。若不是她接連遭受重創,這事也不會拖延到現在。
桃花眸輕輕顫動,她兀自往里走。
可是越往里走,她就越覺得心驚肉跳。
昏暗潮濕、窄小的牢房里,死人與活人共處一室,尸體堆積如山,尚還喘氣的,拖著奄奄一息的身子,等待著死神的降臨。而那些已經死了的人尸體則不斷散發出腐爛的臭味。
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分明就是人間煉獄。
陣陣陰風夾著臭味呼嘯而過,那士兵接著道“陛下您也是知道的,瘟疫之事日趨嚴重,誰又敢去動這些尸體,除非是不要命了才會去接這檔子差事。”
平日里連個送飯的人都不敢來,更遑論他們。
“那就任由他們等死?”蘇亦彤喉頭帶著絲絲哽咽,啞聲問道。
“這……”士兵低下頭,不知該怎么回答。
畢竟,他們上有老下有小,誰也不愿意將自己的命搭進去。
“罷了。”擺擺手,她聲音暗啞道“不是你們的錯。”
粗略的計算了下牢房中尚還活著的人,她吩咐道“等會你們去尋些感染了瘟疫的人來,將這里的尸體清理一下。”
瘟疫最忌諱的,就是緊密相連的牢房,和不通風的暗室。
若這些尸體不處理,就算后期已經尋到了治療的法子,這里也只成為下一處瘟疫蔓延之地。
轉身欲走,路過其中一間牢房的時候,有一只小手穿過鐵欄伸了出來,微弱的聲音出口無力,“求求你,救救我……”
聲音很小,小到周圍的人都以為出現了幻覺。
但蘇亦彤卻是聽了個真真切切。
回頭看去,只見一張長滿膿瘡的小臉從成堆的死尸中探出腦袋來,蒼白的小嘴干裂泛血,皮膚黝黑,眉眼被膿瘡模糊的看不清她原來的樣子。
蘇亦彤深吸了一口冷氣,突覺心口鈍痛的厲害。
面前的人不過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與風月一般大的年紀,可兩相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似魔怔了般,下意識的就朝著那小女孩伸出了手。
“蘇亦彤,你不要命了。”
眼見著她那只修長白皙的手就要夠上那只枯瘦如材的小手,站在她身后的兩排士兵們急成一團,正愁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猛然聽見一道厲喝之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黑影一閃。
“啪”地一聲脆響。
眾人還沒回過味來,就見他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被一道突然而至的黑影擁入了懷中。
陰風拂來,冗長的衣擺在風中翻飛。
“風飛翼,你干嘛。”
手背上傳來一陣劇痛,蘇亦彤回過神,卻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之中。
心像是突然找到了安放的地方,泛著陰森寒涼之氣的傷口好像也沒那么疼了。
她眨了眨眼,抬眸看向面前的人,突然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