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接過秋月手中的手絹,在冰水中浸了下,擰干以后給蔡聰擦拭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算太燙,大概是因為冰水不斷擦拭的原因吧!
聽說昨夜把整個餐廳都給砸了,一個第一次見面就敢和皇帝爭吵,敢慫恿皇帝的人,得遇到多大的困難,才會無助的摔東西排解心中的恐懼?
幫蔡聰把衣服擺好,她才走到已經發傻的蔡姐兒身邊,嘆息的說道“你們蔡家的女人命苦,以為熬出頭了,有好日子了,卻又出了這種事。大抵是孩子和楚瑤無緣吧!楚瑤今后嫁娶自由。若……若蔡聰有什么不測,本宮今日干政一回,他的侯爵將來由楚瑤的兒子繼承?!?
蔡姐兒置若罔聞,依然呆呆的看著蔡聰,蔡聰要是不在了,什么榮華富貴又如何?長孫搖了搖頭往外走,這時候蔡姐兒突然開口道“娘娘,妾身想求您件事?!?
“什么事?”
“若我們母子兩不在了,希望娘娘能收養瑤瑤這個苦命的孩子。”
“本宮答應了!”長孫回頭看了眼在慘笑的蔡姐兒,忍不住眼淚又要落下了,深吸一口氣吐出了這五個字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恭送娘娘。”
“夫人,我們與你在一起?!鼻镌氯斯蛟诓探銉好媲埃嫒輬远ǖ恼f著,她們不像冬竹早早有了歸宿,做一個愚忠的傻瓜到地下去侍奉兩個主子也是很幸福的。
長安侯第二夜依然未醒,李翊靜坐在臥室外守著,困厄也在門外為蔡聰念經,只是那些禿驢在蔡府轉了一圈,口稱蔡聰不敬佛祖,口出狂言才遭今日之災禍,在眾人的怒視一臉冷笑的離開侯府,留下面容痛苦的困厄。
“蔡聰怎么樣了?”一個臣子病了皇后親自去探視已經于禮不合了,李世民自然不會再去,嚴咚一日跑三趟。聽到李世民的問話,搖了搖頭說道“藥石無效,宮里的老供奉也說長安侯這是心魔作祟,只能靠他自己了。”
“知道嗎?朕這一生從未得到上天的恩寵,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用雙手去搶來的,原以為上蒼終于開眼,賜朕一個奇才,不曾想……”李世民說著搖了搖頭,滿臉的苦澀。
嚴咚低著頭滿頭的汗,這種話絕不該出自天子之口,自己也不該聽到,他真恨不得拔腿就跑,當自己剛剛沒來過。
“傳旨,賜長安侯朕之青鐮佩劍,以大唐之國運助長安侯鎮壓心魔,朕這一生都靠自己,豈有聽天由命之說?”李世民面容猙獰的說著,嚴咚急忙跪地稱是。
蔡府門外來了兩個年輕人和一個瞎了眼的婦人,婦人看不到,有些急切的問道“我們到了嗎?”
“娘親,我們已經到了,這里是長安侯府了?!蹦贻p人急忙說道。
“那就快快跪下為侯爺祈福?!眿D人說著就摸索著跪在地上,一臉虔誠的向天禱告,她兩個兒子也急忙跪下來向老天爺祈禱。當年若不是蔡姐兒那百斤大米他們的母親熬不得冬天,若不是蔡聰逼退頡利,他們未必能活著離開戰場,他們這個家也就破的支離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不管是洪災還是蝗災,亦或者是治鹽,天花,蔡聰做下的事情救了長安多少人?雖然平日沒說,可是都記在心里。見到有人在為長安侯祈福,也都有樣學樣,侯府外跪滿了人群。
所有人虔誠的祈福聲,震蕩疊加之下,反而變得恢弘,肅穆,就像是從遠古傳來的祈福歌謠。許杰跪在地上看到這一幕攥著拳頭喃喃的說道“侯爺,這就是您說的不懼詆毀,才能迎來的舉世盛譽嗎?”
蔡聰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他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如果他無法改變歷史的軌跡,那他的親友現在的生活算什么?他們的將來又會怎么樣?
不敢去想蔡姐兒和楚瑤將來的下場,如果他自己的存在都從史書上抹去,那么她們兩個的命運將會更加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