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宮,乃是天下正道修士的精神殿堂,凡塵多少散修高人、王孫貴族,削尖了腦袋也進不來的地方。
只要進了太虛宮,就有龐大的山門力量庇護,可以安心修煉。
而且就有了崇高的地位,走到哪都是皇室的座上客,紅塵俗世予取予求。
練氣三層的陳長安,在大殿內怎么排都是末流的實力,處在風暴的中心,他心中反倒最為灑脫。
太虛宮又如何?我就是待不下去,還不如游戲紅塵,在俗世中悟道修行。
人就是人,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喜怒嗔樂,強行抑制自己的情緒,便是修成了神仙,那還是自己么?
陳長安也懶得解釋,這太虛宮的所作所為,傷透了他的心。
那赤陽觀的張大牛,常對人說,“小道士陳長安是個心眼極小的人,別人對他好,他能記一輩子。別人對他不好,他能記好幾輩子。”
一個老道,氣的胡須顫抖,大喝一聲“找死!”
一道氣流閃過,寶鏡瞬間動身,替陳長安揮去了這致命一擊。
“寶鏡,你敢擋我?”老道怒喝一聲。
“師尊天劫在即,不可使他身系因果!”寶鏡此言一出,陳長安下山已成定局。
天劫時候,一定要摒棄人間所有的塵緣雜念,變得無物無我。
任何的牽絆因果,都有可能讓天劫威力加倍,而使受劫之人變得灰飛煙滅。
須臾之間,寶鏡還是留了手,本可以全部化解的隨手一擊,他只擋去了九成。
氣流劃著陳長安的小腿而過,登時穿透出一個洞。此子險些壞了師尊的道心,豈能饒他。
陳長安往前一撲,回頭只一眼,就將這老道刻在了心里。鶴發雞皮,死氣沉沉,這樣貌,便被陳長安牢牢記住,除非是死了,否則絕忘不掉。
他嘴中噙血,臉上卻笑的十分燦爛,“太虛宮救我一命,這一下加上那段香的人情,總算相抵了吧?”
“你下山去吧。”
枯玄說完,身影立時不見,已經回去自己閉關之所。寶鏡說的沒錯,自己不可多生因果,天劫時候,有一絲的道心不穩,便會灰飛煙滅。
這縱地金光之法,普天之下也只有寥寥數人能用。若是在太虛宮內,陳長安定然也有機會一窺一二。
可惜,這不是他的追求。
陳長安慢慢走出大殿,看了一眼云霧繚繞的山峰,這段經歷便如做夢一般。
他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從一個凡俗的騙財騙色的小道,見到了當世頂尖的修士,進入了修士的殿堂。
然后,重返紅塵找尋自己的大道。
他一瘸一拐地下山,階梯是如此之長,似乎真的是勾連天地。
終于走了三天三夜之后,陳長安一抬眼,到了一段山路。
山下的小村莊,肉眼可見幾縷炊煙升騰。
深深嗅了一口人間煙火氣,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我陳長安,果然是個俗人吶。師傅,去他娘的修仙大道吧,難怪你不點香。”
邁開步子,似乎腿上的傷口也不疼了,陳長安笑著朝小山村走去。
大荒,有死之山。
一棵真正的參天巨木,直沖云霄,樹干枯萎千年,依然常年有雷霆纏繞,時刻電亟。
虬結盤繞而上,周圍寸草不生,就連大荒有名的兇獸,也不敢靠近此地一步。
附近雷云籠罩,動輒就是閃電如雨點般劈下,真好似有毀天滅地之威勢。
突然,一個黑袍老者,出現在這絕對的禁區之內。
他的眼神說不出的悲愴,看著這棵巨木,眸子里有濁淚打轉。
黑色的袍子,被罡風吹得鼓蕩不休,雷云降下的閃電,在他周圍似乎被什么東西吸收去了,并不能傷到老者分毫。
他一步步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