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日,宮里置辦了宮宴,恰逢番邦外使要來,群臣受邀參加,陸幼清趁機為望舒求情,她這才得以解禁。
蕭凌恒沒有因為節日的喜慶而給望舒好臉色,反而眼不見為凈似的,單獨給望舒派了一輛車輦。
沒有了父親和姑母的依仗,宮里的人對她也不似從前那么熱絡了。冷淡也有冷淡的好處,落得耳根清凈,趨炎附勢的諂媚向來是不長久的。
蕭思柔如今嫁給了顧懷宇,倒是極愛出風頭。席間,自薦表演了一曲水袖舞。
人就是這樣,一旦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總是要肆意揮霍炫耀一番的,尤其她從小到大便缺少了這樣的關注。
蕭思柔舞完一曲,笑著看向了望舒所在的方向,“姐姐的舞藝遠在我之上,就不趁著今日的喜慶給大家給評賞一番嗎?”
眾人饒有興致的看了過來。
望舒面色微凝,她還真不擅長跳舞,自然也知道蕭思柔是巴不得她出丑。
正欲說話,已有人幫她作答,“望舒姑娘乃是名門嫡女,琴棋書畫自然樣樣精通,只是這舞曲難免帶了些勾欄瓦舍里的風塵之氣,長安的閨秀們向來是不屑學的,也就姐姐嗜好這些。”
幫她作答的正是顧懷宇的側妃孔月遙。她的心思可要深沉多了,蕭思柔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再加上孔青云最近又頗得蕭淑離重用,蕭淑離怕是也叮囑過蕭思柔要讓她幾分。所以盡管蕭思柔氣得憋紅了臉,也不敢發作。
孔月遙端起酒盞,遙遙的敬向望舒。
望舒也笑著回敬,心中卻未起波瀾。孔月遙哪能不知道蕭府的事情,如今見望舒失勢,挺身為她解圍,不過是以為望舒也恨著蕭思柔,所以才會前來示好。她深諳,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剛放下酒杯,宮人便大聲通傳“劫賓國外使覲見。”
只見兩隊人走了進來,中間還有一女子。女子輪廓深邃,妝容妖冶,身著異域服飾,肩膀和胳膊皆裸露在外,額頭和手腕上的寶石華麗而稀罕,裙子上的繡紋亦與本朝不同。
她將手臂放在胸前,低頭屈身,“參見南溪陛下。”
“免禮。”顧成燁向兩旁臣子介紹,“這便是柏雪公主了。”
群臣走下座位,屈身回禮,“公主長樂無極。”
柏雪微微頷首,目光卻平視著前方,“陛下,我每日照鸞鏡,總覺得容顏飛逝,都說中原奇人多,你們誰有辦法能讓本公主青春永駐?”
她一來便出言刁難,想來是早有準備。
見無人回應,她問道“誰是顧懷瑾?”
顧懷瑾站了起來,“我是。”
柏雪打量著他,目光清傲,“你便是陛下想讓我嫁的男人,你可有什么法子?”
這問題充滿了挑釁,若答不出來倒顯得南溪國無能了。
可顧懷瑾不愛出風頭,亦不想娶這樣的女人為妻,于是微微搖頭,“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本王也無法讓公主容顏常青。”
果然柏雪冷嗤一聲,“你們中原也不過如此。”
此為大不敬犯上之言,只因她來自別國,風俗不同,顧成燁不好怪罪。
他環顧了一圈朝臣,卻無人作答。顧成燁的臉色沉了下去。
顧懷信見眾人沉默,便走出了座位,“情懷漸覺成衰晚,鸞鏡朱顏驚暗換。想來公主在草原馳騁慣了,如今方入宮,似鸞鳥被囚,自然是不樂意的。鸞鳥照鏡見影,悲鳴沖天。若公主能在這宮中遇到知音,自然變得歡喜。歡喜之人容顏難老。”
他的話讓柏雪有些驚訝,眼眸瞬間一亮,“頗有道理,這話本公主愛聽,卻沒想到你還知道我們國家的傳說,那你說說,我要怎么樣才能找到知音?”
望著柏雪心悅誠服的模樣,顧成燁的臉色微微緩和,心底對這個小兒子的歡喜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