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好啊。
燕王大軍已攻下了靈璧,十日必能抵達(dá)揚州——
可這別院里,還有一個吳然在。
她不能拿吳家唯一的后人來冒險。
吳家待她不薄,既將人送到了她這個兒媳這里,那她便不能辜負(fù)了這份托付。
更何況,這于她而言,也是等了很久的一個機(jī)會——
她有仇要報。
血海深仇。
一陣迅速而整齊的腳步聲靠近了此處,帶頭之人是一名穿著靛藍(lán)長袍的男子。
他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眉眼清淡偏于溫潤,但許明意知道,這只是虛假的表象而已。
他入得堂前,見得坐在那里,滿目冰冷然姿容正盛的年輕女子,腳步一滯,眼神頓時震蕩起來,滿是不可置信。
“昭昭……你竟然還活著,你竟當(dāng)真還活著!”
起初他聽聞此事,還不敢信!
許明意眼中是不加遮掩的諷刺與恨意:“占云竹,當(dāng)年是你害了我許家滿門——”
“不,昭昭,那不是我。”占云竹唇邊溢出一絲苦笑,“那是我父親所為,待我知曉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但他已經(jīng)得了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三年前,他已經(jīng)死了,京城距揚州不過兩百里,你應(yīng)當(dāng)聽說了啊。”
許明意心中升起惡寒。
將自己所為推得一干二凈,連父親的死都說得這般云淡風(fēng)輕。
“昭昭,我知道你此時不會信我,我占家也確實虧欠你們許家太多……你放心,日后我會好好地補(bǔ)償你,絕不再叫你受委屈。”
占云竹看著她,語氣溫柔緩和,眼神盡是真誠與愧疚,說出口的話卻盡顯循循善誘:“昭昭,將吳然交給我,我?guī)慊鼐┏恰!?
“吳然么?我不曾見過。”
“昭昭,我既尋了過來,你便騙不住我的。吳家人死了,吳然一個文弱少年,除了投奔你,還能去哪里。”
占云竹此時才踏入堂中,且命隨從從外面關(guān)上了門。
而在此之前,已有兩名扮成隨從的年輕女子搜走了許明意袖中藏著的匕首。
占云竹站在她面前只是笑笑。
“原來昭昭當(dāng)真想殺我。”
但她心思純粹簡單,向來藏得不夠深,從幼時起,他便能一眼就能看透她的想法。
還能猜到他今日過來,這已經(jīng)十分敏銳了。又或者,是他的手下昨夜前來打探時,驚動了吳然的護(hù)衛(wèi)。
許明意微微繃直了嘴角:“你要將我?guī)г谏磉叄蘸笪疫t早會找到殺你的機(jī)會。”
占云竹只當(dāng)沒聽到這句話。
他顯然勝券在握,此時也不急著逼問什么,而是微微彎身,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貪婪地注視著她,低聲道:“昭昭,五年未見……我當(dāng)真想極你了。你知道嗎,如今我雖什么都有了,偏偏心里再裝不進(jìn)其他人。”
許明意猛地掙開他的手,起身間抬手攻向他的脖頸處。
腕上的手鐲暗藏機(jī)關(guān)利刺,占云竹閃躲間,脖間仍被劃破了一道傷口。
“昭昭,不能再鬧了。依你的身手,不可能殺得了我。你既知道我今日會來,此舉不過是在替吳然逃走拖延時間罷了。可他是逃不出揚州城的,別白費力氣了。你是許吳兩家余孽,只有我能救你,你該聽話些才對。”
他制住許明意一只手臂,語氣微冷,耐心在消減。
“是啊。”
許明意忽然露出笑意。
她當(dāng)然是為了拖延時間,若不然,難道是為了惡心自己才聽他說這些廢話么——
占云竹還想再說些什么,卻突然變了臉色。
他若有所查地摸向脖間傷口,卻見手指上沾染的鮮血竟是烏黑的顏色!
“昭昭,你——”
他已無力再去鉗制許明意,驚懼地后退數(shù)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