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意轉頭看向他。
少年英朗的面孔上沒有太多表情,只那好看的薄唇繃直成了一條線,可見心情十分不好。
“可吳公子還不知那人是誰——”她隱隱覺得面前的人,同她印象中的吳世孫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夏家人?”吳恙問。
他也大致了解了許姑娘的性情,遇事知曉權衡利弊,眼中卻也并非全是利弊——但凡那人身份尋常一些,她也不至于有絲毫猶豫。
而放眼京中,除了宗室子弟,能叫鎮(zhèn)國公府的這位姑娘思量一二的也只有夏家人了。
而宗室子弟中,身在京中者,沒有這般年紀的男子。
聽他猜得這般準確,許明意有些驚訝。
她點了頭道:“是夏家二公子,夏晗。”
“似乎有些印象。”吳恙的面色沒有太大變動。
夏家固然還算勢大,但對他而言確無太多值得忌諱之處。
更何況此事并非污蔑,而是夏家人作惡在先。
許明意看出他的平靜,難得在心底羨慕地嘆了口氣。
這是身為吳家人才能有的底氣啊。
可即便吳恙不將此事看作什么難事,她也不好這般理所當然地將與此事毫無關系的他牽扯進來——
“我也并非全然沒有選擇的余地,只是在思慮其中輕重。最后要如何做,我回去之后會同祖父商議。”
祖父事事信任她,縱著她,而此事關乎鎮(zhèn)國公府與夏家之間的狀態(tài),她也斷無道理瞞著祖父私自做決定。
她看著吳恙,語氣較之先前的緊繃,已是和緩了許多,“之所以同吳公子說這些,是因情緒過盛使然,說出來之后,現(xiàn)下已是好多了。多謝吳公子聽我說這些。”
吳恙微一點頭。
好些了便好。
他以往曾聽家中二叔說起過,有許多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士兵,經(jīng)歷了太多慘烈的畫面,心中都會因此留下難以抹去的陰影。
許姑娘今晚所見,雖非戰(zhàn)場之事,但對于一個姑娘家而言,沖擊必然也是極大,感到不適實屬正常。
他突然有些慶幸自己今夜無眠,輾轉在此處遇到了需要傾吐情緒的許姑娘。
但他也只能聽一聽了,若她愿意,他還可以幫些忙,但安慰人的話他實在不擅長。
思及此,少年忽然側過身去,動作利落地扯開了自己的衣領。
許明意看得愣住。
雖說對方側對著她,避開了她的視線,不至于叫她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可這人……忽然扯衣服做什么?
天目亦是渾身繃緊地看著這一幕。
——主人莫非不想當人,想當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