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恙與許明意離開了皇宮后,皇后來到了壽康宮。
“太后娘娘此時在佛堂中,皇后娘娘請隨奴婢來。”一名嬤嬤行禮罷,在前引路。
太后近年來身體不好,深居簡出,每日最常待的地方便是這處慶明帝特意命人修建的佛堂。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
皇后福身行禮。
本跪身在佛像前的太后由身邊的一位宮女攙扶起身,轉過身來,含笑點頭道“皇后來了。”
五十多歲的婦人,梳理整齊拿一根白玉簪固定的發髻大半都摻了銀白,一張膚色偏白的臉上亦是皺紋橫生,然而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仍舊有神,端是十分和藹有福氣的模樣。
皇后上前扶過太后一只手臂,入了靜室中落座下來。
“今日臣妾那侄兒進宮來了。”皇后接過宮女奉來的茶盞,聲音柔柔,拿談家常般的語氣隨意地說道“是來同臣妾辭別的。”
“要回寧陽了?”太后問。
“是啊,該回去了。”
太后緩緩轉動著手中佛珠,微微點頭道“回去也好。”
片刻后,含笑道“說起來,哀家倒是還沒能見上一面。”
皇后輕聲道“往后總是有機會的。”
太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見不見的,也不要緊。
只要人平安便夠了。
只又問道“如今瞧著,是像誰多些?”
皇后笑著道“臣妾瞧著,是像他母親。”
言及此,垂眸吃茶,將心底涌動的情緒壓下。
“像母親好……”太后點著頭,未再多提其它。
轉而對身邊的嬤嬤講道“蘭柳,將哀家的藥端來吧。”
那嬤嬤應下。
正要退去時,又聽得太后將自己喚住“一把年紀了還急急慌慌的,哀家話還沒交待完呢——”
嬤嬤回過頭,無奈笑著道“奴婢省得,無非是多拿些糖塊嘛。”
太后聞言這才放心地揮揮手,放人離去。
“這些時日,皇帝每來此,總是有意無意地會問起些敬容的事情。”嬤嬤離去后,太后正了神態,道“總叫人覺得沒那么簡單。”
敬容雖不是她所出,但也是她一手帶大的。
“長公主?”皇后目露思索之色。
自打從長公主一門心思地養起了面首之后,入宮的次數也漸漸少了,難得能見上一面。
“哀家記得,先皇駕崩前,最后見的幾個人里,除了皇帝之外,便是敬容和鎮國公了……”太后徐徐地道。
皇后微一點頭。
“臣妾會盡量多留意些。”
當年她之所以執意選擇要進宮,除了為吳家考慮之外,還有著一份私心在。
她想要查清當年這皇城里的真相,尤其是她阿姐的死……
“切要小心些。”太后叮囑了一句,忽而咳了起來。
“可是藥不管用?”皇后關切地問道“不然叫太醫們換個方子試試?”
“不過是些小毛病罷了。”太后輕撫胸口,面色逐漸恢復。
她這條命,在皇帝眼中,可是金貴著呢,用的一切自也都是最好的。
“您還是要少吃些糖才好。”皇后提醒了一句“聽太醫說,糖吃多了也是不妙的。”
“哀家吃的可都是化痰的。”太后理直氣壯地道。
再者道,日子這么苦,糖也不準吃,活著還有個什么盼頭?
說話間,嬤嬤已將藥端了進來。
太后捏著鼻子將藥飲下后,連忙塞了顆糖到口中,很快眉眼皺紋都舒展開來。
皇后在一旁瞧得掩嘴笑了笑。
在這深宮之中,她也就是同這位太后娘娘在一處時,方能放松一二了。
但也不能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