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明帝已然出了內殿,許昀便下意識地看向依舊端坐的皇后。
察覺到他的不解,皇后微微搖頭。
她哪里知道這不做人的皇帝又起了什么五花八門的心思?
見她搖頭,許昀略略回神。
……方才他下意識地看向她干什么?
果然,覺不夠睡,腦子也跟著不好使了,看來他需要清醒清醒了。
許昀抬腳出了偏殿。
也未在外殿停留,而是去了殿外廊下站著。
寒風冷冽入骨,叫他不由打了個寒噤,脖子也忍不住縮了起來。
只一瞬,許昀便折身回了外殿——好了,夠了,他清醒了。或者說,他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很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讓自己清醒。
許昀在外殿坐下,接過宮人奉來的茶暖著手。
一旁的偏殿中,皇后依舊形容端莊,靜靜地坐在那里。
如此約等了半個時辰,方才見慶明帝回來。
“讓許先生久等了。”
慶明帝面上掛著笑意,帶著許昀回到內殿,看起來心情比去時還要好些。
皇后笑了笑。
看來是孩子哄好了,不哭了。
且永福宮還一哄就哄了兩個呢。
“將人帶進來吧。”慶明帝坐下后,便同李吉吩咐道。
李吉應下,很快便帶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那是一名女子。
年約二十三四歲的模樣,穿青裙,外罩一件煙色寬大羅衣,發(fā)髻首飾皆簡簡單單,樣貌卻生得不俗,眉眼清麗可人。
她跪地垂首行禮。
“奴婢參見陛下,皇后娘娘。”
奴婢?
許昀看了一眼。
此人打扮并非尋常宮女,且舉止儀態(tài)與語氣,也不見謹小慎微之色,反倒像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
“起來吧。”
慶明帝語氣溫和,向許昀說道“此乃蔡逢耘蔡先生的嫡孫女,十年前被罰入永巷——”
蔡逢耘?
許昀了然。
“原來是蔡先生的后人。”
蔡先生乃前朝大儒,此前因被查出與前朝作亂的余孽暗中往來頗密,而被押入京中治罪,后自縊于牢中,家中女眷均被罰入宮中永巷為奴。
“當年之事,雖說是依律辦案,然蔡先生到底是一代大儒,朕心中還是欽佩其才華的。”
慶明帝道“前些時日,朕偶然聽聞蔡先生的這位孫女極擅畫蓮,很有幾分蔡先生之風。恰巧萬福樓也少不得一位到畫蓮的先生,朕便選了蔡姑娘為萬福樓作畫——此舉,許先生覺得可還妥當?”
“許某認為,并無不妥之處。”
許昀道“且可彰顯朝廷與陛下弘德大度,不計前嫌,尤其是于天下文士而言——”
這種時候除了拍馬屁也沒什么別的可說。
慶明帝笑了笑。
“朕只是覺得,既是太后大壽,理應多替她老人家多積些福德——待萬福樓建成之后,蔡姑娘作畫有功,朕便會赦免蔡氏一門女眷出宮,恢復其自由之身。”
許昀抬手施禮,感嘆道“陛下仁德!”之家
“只可惜蔡姑娘入宮多年,已經錯過婚配佳齡。”慶明帝說到此處,看向蔡錦,笑著答“而前幾日蔡姑娘作畫時,曾同朕提起過,極仰慕許先生的才學——”
許昀心口微微一提。
下一刻,果然就聽慶明帝說道“恰巧許先生至今未曾娶妻,蔡姑娘當?shù)闷鸩琶搽p全,朕便想著,若能成就一段姻緣,傳揚出去必然也是一段佳話。”
許昀心情沉了沉。
原來這便是要給他的“賞賜”。
“不知許先生意下如何?”慶明帝笑著問道。
許昀抬袖,道“陛下好意,按說本不該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