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城也不如從前安定,加之有紫星教的人偽裝為普通百姓,民心并不凝聚,既然三日內都未曾追查到蹤跡,再想找到人便更不容易了。”吳恙握著茶盞說道。
許明意看向窗外的細細雨絲“如此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稚子無辜。”
湘王的事情確實是他們一手揭露的,但這也并不妨礙她認為孩子是無辜的。
尤其是眼下這般時局,所見多是人命如草芥,若能有無辜之人可在這風波狂瀾中得以存續性命,也是一件幸事。
但并非是每個無辜之人都能擁有這樣的好運氣。
時局如此,受到波及牽連的人注定還會有很多,有時并非人力所能避免。
但并不能因此便停下腳步。
相反,越是如此,越要定下心來往前走——只有可以擔得起這天下重擔之人堅定不移地往前走,方能給這世間帶來新的出路,破除黑暗,迎來天光。
女孩子的視線看似在眼前的雨幕之上,卻仿佛透過雨幕看到了更為遙遠之處。
夏日的細雨是讓人愉悅舒適的。
即便是被風斜斜吹入窗內,亦是溫溫柔柔,清清涼涼。
女孩子根根分明的眼睫上沾了些朦朧雨霧,愈發襯得眸光清亮——對女孩子此時的心思亦有所察的吳恙,恍惚間覺得這雙眼睛是他于這塵世之間所見過的最為干凈的東西。
他此時所認為的干凈,并非是如同一張白紙,不曾見過任何陰暗不公,血腥骯臟。
而是她即便身處黑暗之中,卻依舊心存溫柔善意,向著光亮處堅定地前行。
站在她身邊的人,是能夠清楚地看到她身上是有光的。
察覺到他的視線,許明意微微回轉過頭,不由問道“怎么了?”
吳恙正欲說些什么時,忽聽得一旁的天目叫了一聲。
大鳥是坐在他身邊的椅子里的,此時不知是怎么了,歪倒在椅中,抬起一只翅膀,露出了圓鼓鼓的肚子來,邊發出像是催促的叫聲。
吳恙看得不解“怎么了?”
總不能是在同他炫耀肚子足夠鼓?
許明意看過去,笑著道“應是讓你給它撓癢的意思。”
“……?”吳恙皺了一下眉。
這鳥豈止是想當人,簡直還想當人上人。
見他沒動作,天目跳下椅子,走向了對面的女主人,嘴里還發出咕咕叨叨的聲音,同那不滿的背影相結合之下,像是在表述著“連撓癢都不會的主人還有什么好值得留戀的”這一心情。
看著彎下身替大鳥撓癢的女孩子,吳恙的心情很復雜的。
果然,孩子太囂張,都是長輩給慣的。
看這一幕多少有些不順眼的少年自顧說起正事“昨日我得知了一些關于湘王身死之事的內情。”
許明意聞言抬起頭來,“內情?”
“我姑母手下有一名作為眼線的內監,近日剛被調撥去了御書房做事,湘王出事那日,他也在場。”吳恙說道“雖是守在殿外,但也隱約聽到了一些動靜,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湘王多半是死于皇帝之手。”
許明意微微一怔。
如今人人皆知湘王是因欲圖對皇帝不利,才會被侍衛當場誅殺——若事實如此,皇帝定然早已被團團護著了,又怎能近湘王的身?
所以,對外的說法是假的?
而湘王怎么死的并不重要,但皇帝為何要親自動手?
是因為被湘王的背叛之舉所激怒?
許明意在心底微微搖頭。
依狗皇帝一貫狹隘陰毒的德性來看,若是恨極了一個人,反倒不可能讓對方如此輕松地死去。
“會不會是因為不想讓湘王再有開口說話的機會?”許明意看著吳恙,猜測著道。
“極有可能,湘王乃是皇帝的左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