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似乎又到該服藥的時辰了。
看著皇帝接過內(nèi)監(jiān)遞去的溫水服下一粒丹藥,夏廷貞眼神微動,卻到底未有多說什么。
不該勸的事情,他歷來不會多勸……他只需替自己做足打算即可。
“若陛下沒有其它吩咐,臣就先告辭了。”
慶明帝點了頭。
夏廷貞退出了御書房,轉(zhuǎn)身下了漢白玉階,眼底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天色將暗未暗之際,已有一輪彎月不知何時悄然爬上了梢頭。
“……皇上為何會挑了他護送欽差去往東元!”
永福宮,內(nèi)殿中,榮貴妃緊緊皺著一雙精心描過的黛眉,眼神驚憂不定:“這么多可用之人,怎會偏偏挑中了他?”
“娘娘快小聲些,小聲些……”一旁的嬤嬤連聲勸著,生怕這位姑奶奶口出驚人之言,便趕忙勸慰安撫道:“聽聞是夏首輔所薦……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或許能由此被陛下賞識重用呢。”
“什么好事!”榮貴妃死死揪著手中帕子,“你難道沒聽說嗎,在東元城中元召只因意見不合,便被鎮(zhèn)國公一刀殺了!此行如此兇險,算哪門子的好事!”
“娘娘!”嬤嬤干脆一把抓住了榮貴妃的手腕,“您可不能再如此口無遮攔了,沒影兒的事,咱們斷不能妄議……!”
天知道她最后悔的事便是跟著這位姑奶奶進了宮,說是錦衣玉食,風光無限,但誰知她終日究竟經(jīng)受著怎樣的心驚膽顫……得來的那些好處,遠不夠拿來賠償她精神上的損傷!
旁人只當她跟在娘娘身邊,一條光明大道走得寬之又寬,然而事實卻是踩在懸崖邊兒,根本不是表面看來那么回事!
榮貴妃也知不該議論政事,此乃后宮嬪妃之大忌,她抿唇片刻,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一變,轉(zhuǎn)頭看向嬤嬤:“嬤嬤方才說……是夏首輔所薦?”
不知她又抽了哪門子的風,嬤嬤點點頭,小心觀察著她的臉色,唯恐下一瞬又同驚雷般炸開。
然而榮貴妃卻只是喃喃著道:“夏首輔為何要舉薦他……還有那次皇陵祭祖,獨獨是他有機會湊到了皇上面前,還同皇上說上了話……我思來想去總覺得其中不對……”
嬤嬤聽得不解,“娘娘……這是何意?”
榮貴妃不安地道:“嬤嬤……你說夏首輔為何要在他一個小小京營千總身上花這般心思?”
嬤嬤被她問的心口一提。
為了培植黨羽?
可娘娘有句話說得對,不過是一官職低微的小小千總,哪里值得讓當今首輔親自舉薦?
夏首輔縱然近年來有些勢弱,但任誰都看得出來,皇上身邊少不了這位‘恩師’,短時日內(nèi)沒有能取而代之之人。
這樣的人,根本是不缺擁簇者的……
所以,為何卻獨獨對越培這般提拔?
總不能是……
想到一種可能,嬤嬤心跳如雷。
正是此時,外殿忽然傳來內(nèi)監(jiān)的高唱聲:“皇上駕到——”
榮貴妃的耳朵仿佛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臉色一變,略有些慌張地道:“皇上怎么突然來了?”
“您莫慌。”嬤嬤忙替她整理發(fā)髻,道:“或許是來看小皇子的。”
榮貴妃點著頭,竭力讓自己的神情平復下來。
“妾身恭迎陛下。”
看著垂首行禮的女子,慶明帝含笑道:“愛妃免禮。”
說著,看向內(nèi)殿方向:“璋兒呢?”
榮貴妃微微松氣,笑著回道:“白日里貪玩不肯睡,方才瞧著像是有些困倦了,臣妾便讓乳母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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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要吩咐嬤嬤將孩子抱來。
慶明帝卻阻止了:“不必了,既是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