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恩寵又豈是那個生了個皇子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榮貴妃可以比得了的?
皇后心中卻微微一提。
這個時候,狗皇帝正是焦頭爛額之際,來她這里做什么?
她又不是他能拿來撒氣的對象,反而還得耐著性子與她裝琴瑟和鳴,惡心她之余,豈不是也給自己上趕著找罪受?
還是說……昨夜只負責暗中善后,甚至未敢將喬必應直接帶出暗庭的那幾人,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皇帝已經疑心到了她頭上?
心中思緒不定,腳下卻未曾耽擱。
皇后折身將出園子,微微轉頭對身側一名宮女吩咐道:“天福吃得多了些,且領著它在這園子里再轉一轉。”
萬一待會兒見到皇帝,仇人見面再打起來可就不好收場了。
宮女細聲應下,天福是被她喂慣了的,追著她手中丟出的彩線球很快跑遠了。
皇后回到殿內時,慶明帝正坐在圈椅中吃茶。
看著那一舉一動仿佛都透著虛偽,分明一腔躁怒還強忍著作出平靜從容姿態的人,皇后打從心底升起厭惡來。
如今已是暴亂四起民不聊生,可這個做皇帝的卻仍舊只著眼于面前這些勾心斗角之事,為了一個喬必應,在這般關頭甚至連早朝都不上了……
近來聽聞江南之地的文人學子開始為此聚集議事,但凡參與者,過半之人手下皆有批判朝局的詩作流出,她聽了頗覺不成體統——剩下那一半文人是沒筆嗎?怎么不跟著一起罵?
“臣妾參見陛下。”
“皇后回來了,快過來坐。”慶明帝放下茶盞,面上掛著溫和笑意。
說話間,視線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皇后身后的位置。
空蕩蕩地,不見那礙眼之物。
皇后依言在他身旁坐下,便聽他溫聲問道:“今日羽林衛前來搜查刺客時,可驚擾到皇后了?”
“豈會。羽林軍依規矩辦差,更何況臣妾一貫也非膽小之人。”
“這倒是,皇后出身吳氏,自然非是尋常柔弱女子可比……”慶明帝語氣中俱是欣賞,但這句話卻叫皇后聽出了別樣的意味來。
只聽他又說道:“不過朕也的確是擔心皇后的安危,那刺客陰險狡詐,此時多半還藏身于禁中……”
皇后點著頭,憂心地道:“既是如此,陛下還當要留意提防才好,莫要叫賊人有機可乘。”
“皇后放心,朕有分寸。”慶明帝道:“只是朕放心不下皇后,因此來時便命羽林衛調撥了些人手過來,守在玉坤宮內外,以保穩妥。”
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留意著皇后的反應。
視線中,皇后有些訝然有些動容,其中分寸一如既往地得體:“如今正是需要人手搜查刺客蹤跡之時,陛下還調人來臣妾這兒,實在叫臣妾惶恐得很……”
“此言差矣。”慶明帝不贊同地道:“在朕眼里,放眼這宮內唯母后與皇后才是最要緊的,決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皇后心下微起波瀾。
照此說來,壽康宮也已經在羽林軍的掌控之下了……
看來狗皇帝這是生怕‘刺客’就躲在她和太后娘娘處,從而打著格外關切的名目來監視她和壽康宮的一舉一動——
皇后在心底冷笑一聲。
隨他吧,橫豎注定是只能是跳梁小丑白費功夫。
“那臣妾便多謝陛下了。”皇后斂眸道謝,眼角眉梢俱是柔意。
“你我夫妻間何須言謝。”慶明帝的語氣是不加掩飾的親密:“有羽林軍在,夜間你也可以安安穩穩睡個好覺——對了,國師送來的安神香丸可還有?睡前記得叫人焚上。”
皇后卷翹的眼睫微動了一下。
皇帝怎知她這里有國師送來的安神香丸?!
她從未對皇帝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