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意知道,這個決定不單單是新帝一人的想法,更是自家祖父的選擇。
準確來說,是雙方商議著定下的結果。
離開京師,的確是祖父之意,但封地選在東陽,卻是陛下的決定。
祖父一貫思慮長遠,并未因眼前不過剛剛開始的榮寵器重而沖昏頭腦——當今陛下自非廢帝之流,可許家當下所求,乃是長久二字。
與其心存僥幸,倒不如從一開始便提早鋪路。
遠離京師,事事亦能更加自在一些。
而賜封地于東陽,則是陛下的信任與誠意所在。
因此,即便陛下允諾不削兵權,而待許家之后于東陽扎穩根基之后,也斷不會做出擁兵自重之舉。
君知臣,臣亦知君。
君為臣慮,臣亦當為君而慮。
在許明意看來,這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面上輕松適意,手中捧著盞茶慢慢品著,只聽得身邊再次響起好友的聲音——
“……如今我家許昭昭已成了人人敬仰、力挽狂瀾的大英雄了,連帶著我這臉上是也跟著增光頗多。”玉風郡主靠在榻中,慢悠悠地說著,一副與有榮焉之色。
許明意聽了便笑著道“真論起來,你也出力不少,是以我這功勞也有你一半……那些賞賜下來的物件兒,你若瞧中了什么,只管盡數帶回去便是。”
皎皎之所以有此一言,是因隨封賞許家的圣旨一同頒下的,另還有一道專拿來褒獎她的。
這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也是許家人,按說本不必特意再另外獎賞于她,更何況是以此等昭告天下的方式。
圣旨一出,便勢必是要被載入史冊了。
那道已傳得人盡皆知的圣旨之上,細說了她所謂的功勞,包括她只身冒險入京之事。
而除了陳述事實之外,更有諸多贊譽之詞,她聽著甚至覺得有些浮夸失真了,于是在雪聲茶樓見面時,便忍不住問吳恙——那圣旨上頭說得當真是她嗎?
不料,對方很是認真地答她所贊尚不及實情十之一二。
她當場不禁默然,得,這可真是問對人了……
是以,因著此事,這兩日她在京師之內,也著實算是好生出了一把風頭。
且昨日聽阿葵說,壽明已在準備著要將她的事跡寫進書里去了!
這還真是要讓她死后流芳千古了?
她大為詫異,表示不至于如此。
但聽聞壽明很是堅持,為此已做了提早做了許多準備,她便也不忍拂了對方一腔熱情,只好交待一句若真要寫,記得將她的樣貌也一并照實寫進去,不宜因為她的功績便忽略了她的美貌。若是需要插入畫像的話,她也是可以配合的。
為此,壽明特請了阿葵去雪聲茶樓做功課,聲稱是為了更加寫實。
但許明意總覺得,對方似有意想要借機拐走她家小丫頭。
“我才不搶你的東西呢。”玉風郡主有些幽怨地輕嘆了口氣,道“你人都要回東陽去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這些賞賜又有何用。東陽距京師千里遠,往后想要見上一面只怕都是難事。”
許明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說什么昏頭話呢?
對方卻表現得十分入戲,同靠在榻中之下,便斜著身子抱住了她一只手臂,并拿極不舍的眼神望著她,商議著道“不然……你帶我一道兒回東陽城吧?”
說著,三兩句就現了原形“聽聞東陽城的男子多生得魁梧英俊,很有男子氣概……你往年常回東陽祭祖,該是見過的,不知這傳言是真是假?”只瞧著許將軍和許家兩個老爺,倒像是頗為可信。
許明意立時戒備起來“東陽百姓生性淳樸,可經不住你的禍害……”
玉風郡主不滿道“怎就是禍害了,他們個個都說我是救苦救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