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拉著珠珠點了點頭,崔禎是不想當著族姐的面說話。
等到林夫人和珠珠出了屋子,崔禎向林太夫人躬身行禮,不等林太夫人再開口,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崔渭立即追到了院子里。
崔禎吩咐崔渭“家中事多,你留下幫忙四哥、四嫂吧!”
崔渭欲言又止。
崔禎神情沉著“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話說完,崔禎一路向前走去,隱隱約約聽到背后傳來林太夫人訓斥崔渭的聲音。
“你給我跪下。”
崔禎一雙深諳的眼睛中,更添了幾分平靜,這些年他見過母親訓斥弟弟,也見過母親與弟弟說笑。
這原本也是他的選擇,父親去世時,他想要去衙門那一刻,他們的母子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雖然最后他選擇了沉默,換來的不過是表面上的和氣。
崔禎和林夫人等人離開,林太夫人命人關緊了門,這才看向地上跪著的崔渭。
林太夫人道“山陰的事是真的?”
崔渭緩緩地點了點頭。
林太夫人壓低聲音“你也去了?”
崔渭再次頷首。
林太夫人一顆心跳得飛快,她緊緊地捂住胸口“他這是戳我的心窩子,這樣的事竟然帶著你一起做。”
“母親,”崔渭抬起臉,眼睛中滿是關切,“您別動氣,雖說觸犯了律法,卻不是您想的那樣,大哥是為了朝廷和百姓,我……”
“住嘴,”林太夫人仿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之前你父親就用這一套說辭對付我,如今他也是這樣,我怎么囑咐的你,你難道都忘記了?為了朝廷和百姓那是你們以為的,誰會放在心上?
打仗靠的不是什么勇冠三軍,是要有謀略,你舅舅拳腳功夫都不如你父親,如今也是戍邊將領,你大哥不聽我的話,非要走你父親那條路,到了最后只會連累崔氏。”
崔渭想要辯解,林太夫人道“你給我仔細地聽著。”
崔渭這才低下頭來。
林太夫人板著臉,表情說不出的威嚴“若是此事被朝廷知曉,你不可像今天一樣,冒冒失失將過錯都攬在身上,這么大的事可是你一個小小的副將能夠擔下的?若非你哥哥點頭,怎么可能去買戰馬?那魏元諶也不會信你的話,你這樣做就是要絕了我們崔家的后路,就是要逼死我,你們兄弟前腳獲罪,我立即就吊死在這里,到死也合不上眼睛。”
崔渭大驚失色“母親,您不能這樣……我……”
林太夫人冷冷地道“你大哥這些年待我如何你也瞧見了,你也忤逆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給我牢牢記住一點,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溫和、仁義,無論到什么時候,你都要多為自己思量,這便是對我的孝心。”
崔渭不肯應“母親在內宅并不知曉外面的事,對大哥多有誤解……”
林太夫人伸手拿起茶碗丟在地上。
“啪”地一聲,茶碗摔得四分五裂。
“我對你大哥有誤解?”林太夫人冷笑一聲,“他就跟你父親一模一樣,當年你父親差點就與太原衛所指揮使一起去邊疆,我是收到你舅舅的信,才想方設法將你父親留下,這才讓你父親躲過一劫,沒有與那些人一起淪為叛黨。
之后你父親還要為那些叛黨伸冤,真的讓他這樣做了,別說定寧侯的爵位,你們兄弟的性命只怕也會保不住,你們舅舅這么大的恩情,他沒有放在心上,還要伙同外人審問你舅母,也怪不得你舅母用山陰的事來牽制他。
我看他是被豬油蒙了心,讓人哄騙得團團轉,只會禍害家中。我含辛茹苦將你們撫養成人,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局面,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貴,只要平平安安的生活,誰知道到老還要經歷這些。你大哥不是整日里板著臉教訓別人?還說我牽累了崔氏一族,到頭來害了崔氏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