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夫人話音落下,床前的人卻一動不動。
夜里有閃電劃過,那身影籠罩在那昏昏暗暗的光下,恐怖如同鬼魅。
最可怕的是,他身穿甲胄手中拿著一桿長槍。
林太夫人的心一陣緊縮,身被恐懼籠罩,整個人立即向后縮去。
老侯爺善用槍,朝廷特賜了一桿鐵槍,她經常親手幫老侯爺擦拭槍桿。
“來……人……來人……”
林太夫人極度驚駭中變了音,仿佛無形中有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太夫人盯著門口,卻沒有任何人前來,誰在外面的管事媽媽和丫鬟哪里去了?她們聽到響動為何不進門?
“嘩啦”一聲,鎖子甲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床前的人向前踏出了一步。
林太夫人熱血沖頭,身體再次下意識地向后躲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墻壁上。
那人慢慢地伸出了一桿長槍,挑開那薄如蟬翼的幔帳,槍尖直挺挺地向林太夫人刺來。
“啊……”林太夫人慘呼出聲,“別……別……”是老侯爺,一定是老侯爺來找她索命了。
林太夫人邊哭邊跪著求饒。
“渭哥兒……渭哥兒……快來救母親,渭哥兒……”林太夫人如同攥住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喊崔渭的名字。
那握著長槍的手微微顫了顫,在林太夫人不遠處停下。
“為何要殺我?”終于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林太夫人恐慌中覺得那聲音就是老侯爺的,老侯爺生前穿著這身鎖子甲帶著長槍征戰殺場,過世的時候,她便讓人將這些都隨著老侯爺一起下了葬,所以毋庸置疑,這就是老侯爺的鬼魂。
她這是要死了嗎?壽元將盡的時候,才會看到鬼魂,老侯爺趁機來向她索命。
“不是我,”林太夫人拼命地搖頭,“是……是寺真……寺真……不是故意的……我……我想過要去稟告衙門……可……可是我慌了神,怕衙門問起前因后果,牽扯出叛軍的事,侯爺您為何非要去幫叛軍???那會害了整個崔氏???
如果只是我……出嫁從夫,我不會攔著侯爺,可……我們的孩兒還沒有長大,我也得為他們思量……這些年我撐著定寧侯府,扶持崔氏一族,用盡了心力,誰又知曉我的苦楚?我也不想啊……”
林太夫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摸面前的槍尖,冰冷的觸感讓她頓時縮回了手,她看向那一身甲胄的人,想要去看他的臉,卻因為心中膽怯,目光只一掠而過。
那人的臉看不清楚,依稀是老侯爺年輕時的模樣。
求生的欲望讓林太夫人鼓起了氣力,用哀戚而柔軟的聲音道:“侯爺……您走了之后,我有多艱難?孤兒寡母過得是什么日子……哪個婦人不依靠夫君,哪個女人愿意自己撐著這宅子,白日里還好,到了晚上哪里都是冰涼的……那種滋味兒……只有我自己知曉。
侯爺……我也請了郎中來給您看癥……可……您傷得太重了……救不好了……侯爺……其實您沒了……我也不想活了……但我放心不下定寧侯府,大兒行事魯莽,小兒太過仁善,他們兩個撐不起崔氏,真的讓崔氏有了閃失,我才真的沒有顏面去見您?!?
林太夫人幾乎使出渾身解數,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老侯爺最喜歡聽她這樣說話,用她的家鄉腔,老侯爺常??滟澦曇敉褶D柔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她在侯爺面前這樣說幾句,侯爺也就不再追究了。
男人不會跟喜歡的女人講理,越是在外面頂天立地的男人,越不會狠心對付自己的女人,這就是她在老侯爺身上學到的道理,她守寡多年,但對付男人這一套手段卻還沒有丟。
“侯爺……”林太夫人又喊一聲,“您再容我幾年……讓我看著侯府有了傳承,我就去下面侍奉您?!?
林太夫人身上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