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柔公主立即上前攙扶趙氏。
趙氏渾身顫抖,面色不再那么黯淡無光,相反的眼睛亮若星辰,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氣力,就想要從馬車中走出去。
“娘,”懷柔公主道,“您想要做什么與我們說?!壁w氏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走動。
趙氏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卻依舊支持著,一股熱血涌入她的胸膛,那是趙氏一族的血,將門世家的忠烈之血。
趙氏喘息著道“被關在……山上的時候,我就看到她了,鄭汴的女兒……后來她帶著人馬離開,將我留在……山上作餌?!?
懷柔公主嫁給駙馬之前,就有人告訴她山西兵變的事,因為這案子牽扯到駙馬母親的娘家。
懷柔公主本就知曉鄭汴,這次來到太原府,斷斷續續了解到許多消息,當年趙老將軍會被誣陷,都是鄭汴那些人暗中陷害。
現在鄭汴雖然死了,但他的女兒和同黨依舊禍亂北疆,現在再次對母親和大周下手。
新仇舊恨都在眼前,所以婆母的情緒會如此激動。
“去將駙馬爺請來。”懷柔公主吩咐黃媽媽。
程翌快步走到馬車前,撩開了車簾,立即看到了母親趙氏。
“母親?!背桃罱辛艘宦暋?
“她……他們?!壁w氏聲音顫抖。
程翌神情堅定“母親不用多說,我知道,現在叛軍在攻打村子,不會料到還有兵馬在附近,我帶著人將叛軍圍住,就算不能盡數將他們擒獲,也要重創他們?!?
趙氏眼睛通紅,淚水在里面打轉,卻堅強地不肯落下來,她下意識地吞咽,將苦水全都吞進肚子里。
“十二年了,”程翌道,“我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為當年殉國的將士們做些事?!辈槐卦谕低得?,就像見不得光似的,茍且偷生的籌謀,每次做那些事,他都覺得辱沒和外祖父和那些將士。
如今終于不用再顧忌這些,也不用向朝廷稟告,他可以帶著兵馬與叛軍一戰。
程翌說完話,規規矩矩地跪下來向趙氏行了大禮,起身之后再也沒有說任何話,轉頭就大步離開。
趙氏望著兒子的背影,眼睛又是一花,她仿佛看到了父親,父親出征前也是如此堅定和決然,小時候她曾盼著父親離開家門之后再回頭望她一眼,但父親從不會回頭。
因為只要穿上戎裝跨上馬,就要一往無前。
這一次趙氏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下來。
……
“村子里有投石車?!?
剛剛準備攻入村子的兵馬,沒料到會有那么多石塊沖天而降,黑暗中本就看不清楚,他們事先又沒有任何準備,面對那些呼嘯而來的石塊,慌亂中只能躲閃,進攻的隊伍倉皇中撤退。
“夫人,他們有所準備,現在天黑什么都看不清楚,要不然先退下去,等明日天亮再做計較?!?
楊氏驅馬上前,借著火把的光芒看村堡上的情形,等到明日天亮?兵變就貴在神速,等到大周援軍到了,他們哪里還有伸展手腳的機會?
大汗看重的是軍功,她已經深入大周卻一無所得,回到襖兒都司只會遭人嘲笑。
楊氏正在思量,這時只聽村堡上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道“來者可是林寺真的外室?”
緊接著就是一陣哄笑聲。
“林寺真通敵也是韃靼人的外室?!?
“外室的外室,毫無名分之人,也想要登堂入室?”
“呸!”
這些話,如同利刃般刺入楊氏的耳朵,外室不如妾,不被家族承認身份,外室的外室,這是譏諷她和林寺真無論在大周還是韃靼都沒有正經的地位。
楊氏的手攥起,那群人是想要激怒她,他們就如此有把握,覺得她定會被擋在村堡外無可奈何?
就算有投石車又怎么樣?不能一刻不停地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