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渾身一僵,沒有說話。
崔禎發現不對,轉頭去看張氏,只見兩顆淚珠從張氏臉頰上滑落:“問你兩句話,怎么倒哭起來了。”
張夫人用帕子將淚水擦了:“侯爺是覺得妾身這個繼室做得不好嗎?妾身從前也問過,想要將周……姐姐的牌位接回來,侯爺讓妾身別管這樁事,妾身自覺怠慢了姐姐,以后就日日去祠堂里上香。”
崔禎皺起眉頭,張氏歡歡喜喜地迎接他回府,他不該這時候提及周氏,可方才一放松就是想要將縈繞在心頭的疑惑說出來,沒想到被張氏誤會了。
崔禎伸手拉住了張夫人:“與你沒關系,你也不用去祠堂上香,娶你進門的時候我就與你說了清楚,周氏只是有個正室的名位,只在這上面委屈你,其余的你不必在意,現在這話依舊不改,周氏的牌位接入侯府,也不用你來操心,我會吩咐專人做好。”
張夫人雙目通紅,看著楚楚可憐。
崔禎道:“以后這事不再提了。”這是他、魏元諶和周氏三個人之間的事,他只是心底里覺得從前輕視了一條性命,這些與張氏無關,不用將張氏牽扯進來。
崔禎說完話,將張氏抱入了懷中。
……
崔禎吃過了飯,在張氏屋子里待到了半夜,就從睡夢中醒來了,耳邊仿佛還能聽到戰馬奔馳的聲音,迷迷糊糊中就要起身帶兵迎敵,很快他就醒過神來,北疆打了勝仗,他已經回京了。
馳騁疆場,生死相搏,現在回到家中總該睡個安穩覺,崔禎此時腦子里卻一片清明,他起身穿好衣袍和長靴,從屋子里走了出去。
偌大的定寧侯府,是他一刀一槍拼殺來的,此時看起來死氣沉沉,比他的軍營還要讓他覺得不踏實。
這種莫名的煩躁和壓抑一部分來源于母親,還有一部分來源于他自己,父親的案子雖然查明,但他心底的黑暗卻怎么也驅趕不走。
崔禎向園子里走去,既然醒了,不如就想想林寺真的事,這場真刀真槍的仗打完了,暗地里不知還有多少算計,林寺真帶過兵的衛所要好好整飭,他的大同也不安穩,他在山陰做的事,何嘗不是落入別人的局中,如果他想要自求平安,就要向林寺真等人低頭,最終也要為林寺真的主子效命。
這個局,許多都是圍繞著他而設下,那人的意圖也很明確,就是想要將整個北疆都握在手中,拿下這么多衛所和兵馬,自然在為謀逆做準備,這個布局的人會是誰呢?在他身邊到底安插了多少人?不將那些人抓出來,這件事就沒有結束。
“誰?”崔禎忽然聽到輕微的響動。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影。
“大哥,是我。”崔渭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
“你怎么還沒睡?”崔禎看著崔渭穿著整齊,不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崔渭抿了抿嘴唇:“夜里想到母親,整個人就像是被火炙烤,怎么也睡不著,就來院子里走一走。”
說完這話,崔渭看向崔禎:“大哥呢?大哥一路風塵仆仆,應該好好歇歇。”
“在軍中睡得少,突然回來有些不適應,”崔禎道,“你的傷才好,不宜在這里吹風,我們去書房說話吧!”
兄弟兩個一路前往書房,驚動了院子里的管事,管事立即讓人侍奉了茶水,等到兩個人安穩的坐下,下人才關上門退了出去。
崔渭道:“大哥進宮,皇上有沒有提及山陰的事?”
崔禎點點頭:“說了,皇上責罵了幾句,不過也提及我平亂有功。”
崔渭一臉欣喜:“這么說朝廷不會責罰大哥了。”
崔禎端起茶抿了一口才道:“我準備將兵權交還給朝廷,這段日子就留在京中‘養傷’,你也準備一下,遞一份文書,短期內不去軍中任職。”
崔渭驚詫:“這是為什么?既然朝廷不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