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從天而降落入顧崇義領子中,顧崇義打了個冷顫清醒過來,眼前的路好像都要被魏從智帶偏了,魏從智想要做什么?
顧崇義乜了魏從智一眼,魏從智臉上得意的表情,看得他很不歡喜,顧崇義手一揮,頭頂上掛著的花燈立即落下來結結實實地拍在了魏從智的臉上。
聽到“哎呦”一聲,顧崇義頭也不回地將魏二老爺拋在了身后,片刻之后他聽到魏從智道“崇義,我剛念叨我大哥,這燈籠就掉了下來,我大哥顯靈了。”
顧崇義后悔,他怎么沒有將那掛著燈籠的桿子打斷,看魏從智還有沒有別的說辭。
背后繼續又有魏從智的聲音接著道“崇義,這是緣分啊,我覺得我大哥的意思是,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了?!?
顧崇義一口氣悶在胸口,好懸沒從馬背上掉下來,這人還能厚顏無恥到什么地步?這人就像一個黑洞洞的深淵,總讓人看不到底兒。
顧崇義夾了夾馬腹,只要他跑得快,就不用陪著魏從智丟人現眼。
顧崇義撇下魏二老爺,一路回到了懷遠侯府,抬眼就看到了剛到府門前的崔禎。
“來了?”顧崇義翻身下馬,“聽說你去安濟院看傷兵了?”
顧崇義說完向府中看了看“崔渭呢,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崔禎道“朝廷派了差事,讓崔渭去大同撫恤傷兵,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撫恤傷兵這樣的差事,都要派給將要上任的將軍,朝廷這是要升遷崔渭了,顧崇義再次看向崔禎,只見崔禎神情沉著而鎮定,顧崇義才安心地點點頭,看來崔禎早就準備好了。
崔渭不走正路,不管落得什么結果都是罪有應得,可憐了崔禎,一年之中舅舅、母親、弟弟全都與他對立,現在也唯有內宅能給他些安慰,不過張家……
顧崇義心中嘆口氣,魏元諶懷疑張家和張夫人,這樣的時候他雖然不忍心與崔禎說,但也要適當提點幾分,崔禎在外帶兵多年,這些擔當還是有的。
顧崇義道“你岳丈要去廣州市舶司任職,可尋你幫忙疏通?”
崔禎目光微深“我常年帶兵在外,只管邊疆戰事,朝廷任免之事不該我去詢問?!?
好在崔禎還有自己的一定之規,顧崇義頷首“你明白就好,張家在廣州多年,有許多事想必你并不清楚,既然不知曉,也不要因為姻親的關系就踩進去。”
崔禎表情微凝,不過很快就被他消弭于無形“姨父不贊成朝廷開海?”
到底是統帥幾十萬大軍的人,從他只言片語中就看出他的心思,顧崇義沒有點頭“先進門,得了空再慢慢說。”
顧崇義前往主屋換衣服,管事前來請崔禎去堂屋,崔禎正要跟著向前走去,就瞧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翠竹林外徘徊,那是鄒襄。
崔禎吩咐管事道“我在園子里走走,一會兒自己去堂屋?!?
管事應了一聲退下,崔禎這才放輕腳步走向鄒襄,鄒襄站在青石板路上,一雙眼睛盯著內宅的方向,小小的身體緊繃著,縮在灰鼠皮氅衣里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崔禎皺起眉頭,他是習武之人,對這樣的動作太熟悉了,光是看一眼鄒襄的背影他就知道,這個小小的孩子身上有很重的殺機。
他本來還覺得鄒襄是個可造之材,怎么才這么大就如此暴戾,這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崔禎又向前走了兩步,就看到了鄒襄不遠處跟著的管事媽媽,崔禎心中稍安,看起來侯府對此早有準備。
到底是姨母,心細如塵,事先讓管事媽媽照看著,如此一來鄒襄也惹不出大禍。
管事媽媽也發現了崔禎,忙蹲身行禮,崔禎搖了搖頭,示意讓管事媽媽不要上前,交給他來處置。
崔禎想要看看鄒襄到底會做些什么,以他的身手遠遠跟著更不易被鄒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