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崔禎道,“跟著順天府衙門仔細地查,最好將當年的郎中找到。”
問清楚郎中有沒有將姚清有孕的事稟告給張氏,就能推測出張氏從一開始就知曉此事。
妾室有孕,張氏至少要稟告給母親,她故意隱瞞就是有別的打算。
王菁退出去,書房里靜寂無聲,崔禎站在窗前,心中如同風雨欲來之前般陰郁。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處置林寺真和母親時是因為與北疆安穩息息相關,他沒有猶豫,如今處置張氏,關乎幾條人命,他身為一家之主決不能再有任何袒護和隱瞞。
可張氏那些話還是落入他心中。
張氏對他很上心,他們成親第一年新歲,他多吃了一碗七寶羹,張氏就記住了,變著花樣的給他熬羹湯,還特意從福建請了廚娘。
他在書房處置公函,她不知該不該喚他歇息,帶著丫鬟在主屋和書房中間走來走去。
張氏小產還是因為聽說他受傷的消息,等他被送回京城之后,張氏在床前侍奉太過勞累,這才埋下了小產的禍根。
內宅爭端出人命的事不少,也許有人就此壓了下去,頂多將管事媽媽送去府衙中抵命。
可如今張家與幕后之人有關,他不敢有半點松懈。
崔禎自嘲地一笑,別人家內宅也弄出不少笑話,可偏偏他家的件件都頂著天,將這樁案子交給順天府有幾個好處。
他信得過蘇知府,而且順天府的薛老通判帶著坊間人曾去山東查案,對魯家和山東沿海之事十分了解,如果張家牽扯到那樁事,這樣查起來更加方便。
崔禎長長地舒一口氣,正準備坐下來看看輿圖。
“侯爺,”管事媽媽低聲道,“太夫人聽到動靜了,讓奴婢來喚您前去。”
他也想過當年那樁事母親是否知曉內情?從心底來說他并不抱任何希望,但為了以防萬一,他也要去聽聽,免得又剛愎自用做錯了事,真沒料到他也會有草木皆兵的一天。
如果能心平氣和地與母親說兩句話,他倒想問問母親看到周氏鬼魂的情形,既然嚇孫姨娘的鬼混是假扮的,母親看到的也可能是假的。
崔禎走進林太夫人的院子。
剛推開門還沒說話,林太夫人就劈頭蓋臉地問道“你準備怎么處置張氏?將她休回張家嗎?她做了這種事,人離開嫁妝也別想帶走,從前我就說她是個沒福氣的你不聽,這才鬧得家宅不寧。
張氏還不知道藏了多少腌臜,你叫我的身邊的管事媽媽過來,我吩咐幾句才好將張氏查個清清楚楚。”
崔禎沒有動,神情看起來更加陰沉,什么樣的男人才會惦記妻室的嫁妝,母親想的只有這些。
林太夫人皺起眉頭“我與你說話聽到沒有?你還沒有受教訓?這幾年你為了張氏沖撞我多少回?若非是你母親,我定然眼看著你這內宅繼續亂下去。”
崔禎看向屋子里的下人道“都退下去吧,我有話要問太夫人。”
管事應了一聲。
林太夫人沒有耐心與崔禎周旋,要不是想要趁機走出這院子,她決計不會與崔禎說這些“有什么事要問?”
崔禎撩開袍子坐在杌凳上“母親從前與我說過,我的孩兒會夭折都是周氏鬼魂作祟,母親可親眼見過那鬼魂?怎么確定就是周氏?”
林太夫人幾乎不假思索“自然見過,我睡覺時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瞧見那散著頭發,穿著白色衣裙的女鬼在我床邊,等我喊出聲時,那女鬼就不見了蹤跡,后來我去道觀請了位真人來做道場,那真人說得很清楚,女鬼就是心懷怨恨的周氏,道長會盡量幫忙鎮壓,要不是周氏鬧得愈來愈厲害,我也不會帶著道士去太原挪墳。”
崔禎接著道“張氏也見過周氏的鬼魂?”
“見過,”林太夫人道,“要不說那周氏只纏著我與張氏呢,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