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昌十四年五月。
太原府崔家的院子里,崔禎慢慢睜開眼睛。
“侯爺您總算醒了?!贝策吙醋o的婆子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
崔禎想要起身,卻仍舊覺得身體有些虛空。
婆子忙上前將引枕拿來放在崔禎身后。
病來如山倒,崔禎怎么也沒想到他不過在院子里躺椅上睡了一覺,就因此染上了風寒,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崔禎聲音略顯得有些沙啞:“大同有信送過來嗎?”
“有,”婆子道,“您還是歇一歇再看?!?
婆子說著話,崔禎看到王菁進門,開口吩咐:“將信函都拿來?!?
侯爺的性子王菁很清楚,任誰也不能逆著來。
五封信函擺在崔禎面前,崔禎不禁皺起眉頭:“就這些?”往常他離開大同總會有許多公文送過來。
王菁道:“就這些。”最近北疆平靜,而且有大爺在那邊帶兵,許多小事已然做好了,用不著請示侯爺。
崔禎將信函逐一打開,內容大多都是報平安,送來的時候應該就與王菁說過了,所以王菁也就沒有著急查看。
王菁道:“大爺在衛所與韃靼交手三次,韃靼很快就鎩羽而歸,我方將士沒有人陣亡?!?
崔禎心中夸贊崔襄幾句,不過這話他不會說出口。
“侯爺安心養病,”王菁道,“北疆有大爺在,不會出亂子?!?
崔禎淡淡地道:“他是翅膀硬了?!彼@次居然是被崔襄從大同攆回來的,那小兒手中握著朝廷文書,接管了衛所的事務,他仔細問了才知道,崔襄去宮中求了恩典,讓他回太原府休養身子。
他征戰多年,沒想到最終讓他卸甲的是他的兒子。
王菁本不想說話,不過思量片刻還是道:“大爺二十一歲了,您十八九歲的時候也已經建功立業,還要帶著我們打出一片天地,那時候您對大同衛所指揮使也是諸多嫌棄,我覺得大爺現在有您那時候的風范?!?
這話說的,崔禎目光威嚴地掃向王菁,就是逼著他承認自己老了。他身邊這些家將都向著那小兒,怪不得他與那小兒比試騎術時會輸,說不得是他們故意動了手腳。
崔禎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正值壯年卻輸給一個小兒。
“我是怕他年輕好勝,”崔禎道,“戍邊將領還要沉得住氣?!?
王菁道:“這次韃靼擾邊也是多次試探,大爺沒有上當,而是找到時機給韃靼一擊,由此可見大爺胸中有丘壑。”
這個王菁不知何時也被崔襄收買了,崔禎搖搖手讓王菁退出去。
屋子里沒有了旁人,崔禎再次將目光落在那些信函上,好像大同真的不需要他了,這樣一松懈,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
十天后,崔禎徹底痊愈,他也收到了京中送來的文書,讓他康復之后動身前去蘇州。
崔禎雖不知朝廷的意圖,但當今圣上不是卸磨殺驢之人,他心中也就沒什么不好的思量。
“明日準備準備就動身吧。”崔禎吩咐王菁,有些事做也好。
崔禎只帶了兩個親衛,一個小廝,一個管事,一行人一路向東南而去,走走停停大約半個月的功夫才到蘇州府。
“就是這里了。”王菁拿出信函,看向胡同中的小院子,這處院子就是信函所指的地方。
王菁道:“侯爺稍等,我先去叫門……”
“不用了?!贝薜澊驍嗔送踺嫉脑挘埔娏俗哌^來的魏九。
魏九在這里,他們就沒有找錯地方。
初九伸手將門打開,崔禎抬腳走了進去。
管事媽媽上前來引路:“侯爺去后院吧,老爺和夫人在后院等著您呢?!?
崔禎仔細思量,按理說圣上和皇后現在應該在陪都才對,可是其他人豈能用魏九前來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