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姑娘,果都剛烈如斯,能為一份諾以命來全,也能為一人生死相隨。謝家長姐是,謝三娘如是,只不知其他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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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鄲城城。
今日謝家嫁女,雖天氣得冷得人瑟瑟發抖,但也攔不住百姓們出來瞧熱鬧。
只因這謝家與太守家公子可謂是兩度聯姻,只可惜謝大小姐剛烈,只認頭一個與她許諾的未婚夫婿,大婚當日自縊在了花轎中。如今這謝四小姐好似也并非心甘情愿,只不知會不會效仿其長姐血灑花轎。
百姓們為了瞧熱鬧,一路跟到了太守府。
太守府公子周朝勃已過而立,長得倒還算一表人才。不過,他似乎對謝家女子有種勢必要娶到手的執念。此次謝家才貌雙全的大齡四姑娘入宮落選后,為求娶到她,特意把正妻貶成了妾室,就為了給謝四姑娘騰個配得上她的位置。
只是可憐那位正妻,無犯任何七出便被貶。
外面吹吹打打熱鬧不已,花轎中的謝佳人卻緊緊握著手中匕首。
她是想效仿長姐在手腕上劃傷一刀,可終究下不去手。長姐是因心中有所愛的人,與所愛的人先有過承諾。可自己呢?前半生都在謝府掙扎,鄲州也無一個男人能入她眼,如今連個想死的借口的找不到。
難道真的要認命嗎?
不,她謝佳人不認命,就算是小小的太守府,她也不會就此平庸。她還沒有輸,也絕不認輸。
花轎停在太守府門前,新郎連踢了三次轎門后,一只修長白嫩的纖手才伸了出來。周朝勃伸手拉住,心底松了口氣。
他終于娶到謝家女了。
謝云裳,娶不了你,老子也要娶你妹。
太守府角落里,有個面容憔悴的女人牽著一個七八歲小姑娘,癡癡地望著那對新人。當年,他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進的這太守府。
新郎依舊,人卻非。
“娘親,爹爹為什么要娶新娘娘啊!”小姑娘有些不懂,爹爹已經有娘親了,為什么還要娶新的娘娘。
“蘭兒,記得娘親的話,世間男兒多薄情,我兒日后不可輕信任何男人,知道嗎。娘這輩子,只錯信了你爹。”女人蹲下身,緊抱著**,淚無聲流淌。
小姑娘聽不懂娘親的話,但牢牢記住了。她現在還小,只要記住了,等她長大了就一定會明白了。
酉時過后,前來太守府吃喜酒的眾人微醺之際,被一道驚恐的尖叫聲嚇得酒醒三分。
“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懸梁自盡了!!”
眾人大驚,正與好友敬酒的周朝勃也驚了一驚。暗惱難不成他周朝勃真娶不了謝家的女人不成?想也不想的,摔了酒杯趕忙往后院跑去。
尸體還未被抬下,遠遠的就看到離喜房不遠處的廊上掛著個人,也是一襲喜紅嫁人。走近才發現并不是新娘子謝佳人,而是被他貶成妾室的結發妻,白氏。
白氏死相難看,雙目瞪得好似要爆裂,舌頭伸得長長的垂在下唇,直直盯著正前方,死不瞑目。
跟來的賓客看到白氏的死狀時,后背都有些發怵。一刻也不敢停留,匆匆告了辭后,便帶著家眷急忙離開,想來今晚一場噩夢是在所難免的了。
“都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少夫人放下來。”周朝勃朝著家奴怒吼,垂在衣袖中的手臂都有些顫抖。
夫妻多年,情意總會有些的。當年謝云裳寧死不愿嫁他,讓他丟盡顏面,從而執著的想娶謝家女成了塊心病。他只是想治好自己的心病,他沒想到白氏會想不開,她雖名義上被貶成了妾室,可他依舊會給她周府少夫人的所有的。
在他心里,他依舊還當她是妻子的。
太守府喜事還未盡,又急匆匆的著手辦起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