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今日,更是再見了一回。
想到此,離開茶肆時,公子嘴角上揚,平日淡漠的眸底都帶了三分笑意。
翌日。
謝家貼出告示,要為家中最為年幼的兩位小姐各聘位禮教先生。其實說是各聘一位,但眾人皆知,主要還是為那位皮猴一樣的嫡三姑娘請,至于四姑娘,雖頂著嫡出的名,但歸根結底不過是個妾生女,只能算是沾光。
謝云裳再次見到那位心心念念的公子時,是在妹妹的禮教課習上。
他正拿著戒尺神色認真的教妹妹長安閨秀們的禮習,她正端著妹妹最喜歡糕點進來,四目相識那一瞬,她耳根微紅,低著頭與他行了禮。
“長姐來得正好,夫子說,三娘若學得好了便每日給我帶糖葫蘆來,長姐快看三娘學得好是不好!”
看著鬼精靈妹妹,謝云裳珉唇淺笑道:“小妹頑劣,得勞夫子費心了?!?
“沒有,小丫頭這是真性情,很難得。”那時的上官透,十七八歲的年紀,面若冠玉,目如朗星,舉手投足皆是翩翩公子。
那日之后,她時常過來,漸漸相熟后,也時常如在廟中一般,她在閣樓上撫琴,他在院中吹簫,像是心有靈犀般的默契,那是她從未有過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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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中,他們保持著距離,然后月老那根看不見的紅線,卻讓他們的心與那琴簫的樂聲,漸漸靠近。
謝云裳芨笄那日,謝府為她操辦得極為熱鬧,母親也拿來許多公子的畫像,問她心悅哪個,好為她擇訂。那一刻,她的目光緩緩望向了遠處的他。
可上官透好似在想什么想得出神,沉著臉,垂眸立在遠處。
芨笄之后,謝云裳將親事一拖再拖,直到第二年初秋,家人怕她拖成老閨女,便做主要為她尋一門親事,這可嚇壞了她。
琴弦自古有相思和愛慕之意,那日,謝云裳讓妹妹將他叫來,再不顧女兒家的矜持,拿著她最愛的琴弦,遞到他面前,直言問他:“云裳心悅先生,不知先生可有戀慕之人,若是有,云裳至此心死,往后再不叨擾先生?!?
姑娘水眸含淚,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上官透一陣心疼。
他怔愣看著她片刻,見她眸底開始暗淡,正要收回手時,他急忙回道:“小生今日才知,心悅的姑娘,也心悅著小生。一直惶惶不敢言出,不過是怕唐突了姑娘,好在我心之所系,亦心系我之?!?
好在,他喜歡的姑娘,也心悅他。
他接過她贈來的琴弦,如世間珠寶,小心入懷。
他說:“我心我愿,唯云裳一人。此生之妻,也定是云裳一人。”
那日后,上官透到謝家長輩跟前坦白了身份,并寫信回長安征求了父母同意。他們在眾人的見證下,交換了對方的名帖,訂下了親事,只待他回長安準備妥當,再鳳冠霞帔、八抬大轎來迎娶她。
然而天不逐人愿,他還來不及迎娶心愛的姑娘,便違背了娶她的諾言。
再多的不得已,也無法掩蓋,是他負了她。
那年,繼后干政,上官全族蒙冤,謝老爺子第一時間得到長安主家轉來的消息,怕因他連累謝家,便私下找他要了一封絕筆信。當時年少,他只想她周全,便顫抖著指尖寫下與她的絕筆信,想從此死生不復相見!
她知道后,拿著絕筆信追到城門口,哽咽著問他為什么?
他沒敢回頭,當著她的面折斷了那根時常與她合奏的簫后,留給了她一抹決然的背影。
簫斷,便當情也斷了吧!
那日,謝家大姑娘站在城門口,哭紅了眼眶。回去后,將那把時常與他琴簫合奏的古箏一把火燒了,年幼的謝伊人看了,懵懂的問:“長姐,為什么要把琴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