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暗下來的天,衛云舒有些不忍,上前兩步道:“阿翁,天快黑了,山林里冷,快回家去吧!”
老頭癡癡傻傻地抬起頭,盯著她望了許久。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高興地起身,跑過來拉著她的手就走,一邊走還一邊說:“對,天黑了,咱們家三娘最害怕天黑了,三娘乖,爹爹在,爹爹帶你回家。”
“我不……”
衛云舒想她不是,想掙開他的手,可看著老人佝僂的背陰,喉頭竟被打結了一般,心里酸酸的。
他看著挺可憐的。
老頭一路拉著她回了城,最后來到一座老舊的大宅里,宅子里空空蕩蕩的,很蕭條。
衛云舒站在宅子的大廳里,而那老頭一進來就沒了影,也不知是不是忘記她了。
直到她將這宅子打量了許久,他才突然抱著一大堆東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跑得太急,都差點摔倒。
“三娘,你快來看,爹爹每年都有給你準備生辰禮的,爹爹每年都準備了的,你看,東西都在這兒呢!”他高興的指著那些東西,急忙道:“爹爹都記得的,都記得的,三娘七歲的時候,想要個九連環,其實爹爹早就買好了的。”
只是那時謝亭舟,對于自己那個特殊的女兒冷眼慣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送給她,等終于找到能開口的借口時,女兒已經有了。
于是,準備的九連環再也沒能送出去。
九連環也不知放了多少年月了,上面的顏色都已經開始暗淡,早就沒有了本身的光滑。可老人卻當寶貝一樣,滿眼期待地遞來給衛云舒。
衛云舒知道,他口中的三娘就是自己的娘親,可能讓娘親一生都不愿提及的過往,她又怎能代替娘親接下她不愿收的東西呢?
衛云舒靜靜地望著老人,輕輕搖了搖頭。
老人見她不愿要,更不愿接,踉蹌地后退了一步,眼底一片黯然。
“阿翁,您的禮物已經遲了太久,您的女兒也早已錯過了喜歡九連環的年紀,她早就不需要了。”
做錯了事,并不是懺悔和彌補了,就真的能當做什么也沒有發過,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是啊,三娘已經不需要了啊。”
這一刻的謝亭舟,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知道在自己的孩子中,他唯一最愧對的,就是三娘。她從出生便沒得自己抱過,甚至笑臉都沒有幾個過,可笑的明明是自己的過錯,他卻將所有的冷漠給了年幼的她。
如今,他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衛云舒望著老人,雖心底不忍,但也沒過多停留,轉身大步離開了這座大宅。
這是娘親長大的地方,這里曾經承載著娘親喜怒哀樂,可她卻覺得憋悶得慌。
娘親不喜歡這里,她也不喜歡這里,很不喜歡!
離開那座大宅,天已經黑了下來,衛云舒就近找了家客棧。本來想去珍寶居的,但她怕大晚上的嚇到人,索性就在客棧休息一晚再去。
結果睡到半夜,隔壁房間就傳來‘咚咚咚’的磕東西的聲音,吵得她睡都睡不著,直接起身去敲隔壁的房門。
“這位客官,你能不能大半夜的別……”
門‘哐當’一聲被人從里拉開,衛云舒猛地看到開門的青年,驚了好大一驚,已經說出大半的話直接變成,“崔恒,怎么是你啊?”
青年看到她,也驚了好大一驚。
“你不好好的在村子里種地,怎么跑鄲州來了?”
衛云舒直接推開他走了進去,果不其然,他房間里的桌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植物種子。而那‘咚咚咚’的敲響聲,也是他在攆芝麻。
是的,眼前這個長得一表人才,身長玉立,一副俊雅小書生的青年,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