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如何能阻擋得了王爺教子?若真去阻止,亦不是哥哥的意愿。只看到第三板,我便堅持不住了,雙手一捂住耳朵,哭著跑開了。
可是捂的再緊,也能聽見竹杖呼嘯而來,重擊在他身上的聲音。他的痛楚被自己深深鎖在了喉中,實在按捺不住了,便低呼一聲,聲音小到沒有人可以聽得見。
跑回水精域,我抱著冬休一通哽咽“為什么?有的人已經做的很好了,還是要挨打?人為什么被要求十全十美?為什么!”
冬休拍著我的肩膀,扶我坐下,安慰我說“許是所有家訓的初發心,都是希望錯者改過,賢者更賢吧?!?
我用帕子抹著臉“可這分明是長輩們的執著!什么是錯?什么是賢?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立場不同,都會因時而異的?!?
小嬋人小鬼大的端著零食湊過來給我吃,忽閃著眼睛嘟著嘴說“可是,姐姐喜歡的還是在這樣家訓下長大的奕安哥哥呀~,而不是喜歡自由不羈的成蘊哥哥?!?
這……
我驚看著隨口一言的小孩,如夢初醒。
我是不是有了一些,享受到果子的鮮甜,卻痛罵栽培辛苦的糊涂想法?
轉天一早,我穿好制服,應王爺要求,一同去左相府上門致歉。
可是大門一開,一輛馬車便在府門前停了下來。
竟然是相爺趕在我們出發前,把李成蘊綁了來!
相爺揪著他身上的麻繩,提溜到王爺的面前,呵斥道“你這畜生!還不向你念叔叔賠罪!”
話沒落便一腳踢在他的膝窩上。那頭上裹著布條,傷口還一片紅的李成蘊一臉怒氣,慪的滿面通紅,不情愿的被踢跪在地。
王爺趕緊上前扶他“使不得,李公子快起。”
轉而滿臉暖笑春風“相爺這是做什么!小王本欲過府,怎料兄早來一步,慚愧慚愧!我這不肖之子昨夜里被行了家法,不然定叫他親往,兄既來,正廳待茶,快快有請!”
相爺一嘆“唉,弟真乃小題大做!打孩子做甚!哥兒之間打架,稀松平常,你我年少之時,是何模樣?”
二人互道著不是,攜手往前廳去了。
李成蘊沒理我,甚至頭亦未多抬,黑著臉,像個行走的粽子,也跟進去了。
我站在大門口,無意的往遠處望望,北歸的大雁剛剛醒來,又結成了隊,在晨光中穿梭。
恣意的抻一抻我的側腰,再涮一涮。許久未跳舞了,基本功也告別最基本了……想起練功便練功,心血一來潮,直接就在門口拿了個大頂,搭在墻上一個拱橋,倒著看一看這世界。
還真的有一人由遠及近,朝我走來了。
“小姑娘,你這青天白日的嘚瑟什么?哼,我也會。”
嘿……
開口這聲音是個歲數極大的老婆婆,卻好像比我還幼稚,誰嘚瑟了?
她將手中那個籮筐一扔,就在我旁邊也拿起了大頂……
然后頭一轉向我,嘿嘿一笑。
滿臉的皺紋卻有著活靈的眼睛,花白的頭發亂蓬蓬,一臉的夸張表情。嗯,生理年齡七十,心里年齡七歲。
腿一蹬墻,我便下來了??氐奶?,裙子一直往下出溜,若露著里頭的褲子,到底不好被人瞧了去。
她見我不玩了,便也下來了,拍了拍手,對我略略略,做著鬼臉。
這時門房聞聲出來了,馬上轟她走。
“去去去!玉舍人可莫要理她,從咱們住進來,這瘋婆子日日在府門前搗亂?!?
我不禁笑了,今日始才見著,該錯過了多少樂子。
老婆婆不瘦不胖貼骨膘兒,一身的衣裳滿滿油光,就快看不出底色來了??赡蔷裰钴S,我說真的,許多困頓的青年都不及。
她壓低了氣聲,偷偷問我“這是右相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