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蒸房的后門溜著,尋到了太醫(yī)署的角門。
那角門果然沒有上鎖。本以為能知道下一步的路,可一打開,竟是片空地,四通八達之下,該往哪兒去尋呢?
我已聽見侍衛(wèi)們奔突的腳步聲,以及各色亂哄哄的議論聲。這些忙亂從內(nèi)宮里每一塊響起,整個世界都好像沸騰了。
我靠在角門外的墻上閉眼觀想。
整個皇城的地圖在我的腦中攤開。該去哪呢?
往北是內(nèi)宮,出北宮門要經(jīng)過玄武門或安禮門,門禁森嚴,亦是醫(yī)官罕走之路。
往西是掖庭,人多嘴雜,距離最遠,不妥。
往東是東宮,目前未立太子,東宮閉鎖。
那只能往南去了……
他們這場籌謀定然是接力棒的形式,不可能由涉事醫(yī)官獨自完成。
那么,往南邊人最多的地方是什么?
武德殿,大吉殿,本是留給皇子們成年前的住所,如今也是空置。
弘文館和翰林院?對,那里有不少的校書郎,翰林學(xué)士,至于學(xué)徒更是數(shù)眾。
那么他們的下一站,極大可能便該鎖在這兩處。
皇上和淑妃娘娘呼啦啦全部涌來了太醫(yī)署,穿過角門在我面前來回踱著步子打著轉(zhuǎn)。
我睜開雙眼,陽光已當空,我揉了揉眼睛說道“圣人,淑妃娘娘。若小臣沒猜錯,小世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被藏在一個大書箱里,試圖被帶出長樂門。”
圣人吼道“都聽見了沒?快去!”
一旁的侍衛(wèi)領(lǐng)命而去,幾個小常侍也忽閃著跟了過去,簡直疾如雷電。
我有點開始擔(dān)心阿秋了,若人找不回來,有證據(jù)證明李灈自己偷回世子還妥,若是無證據(jù),再被李灈反咬一口,后果恐是不堪設(shè)想……
只見她與那兩個宮女此刻正一臉惶恐的跪在淑妃娘娘身旁,而淑妃娘娘亦如熱鍋上的螞蟻般雙手搓著,無暇理會。
淑妃娘娘第一日管理后宮便出了這等子事,其心情可知。
但每個人都知道現(xiàn)在不是請罪認錯哭泣處罰的時候,各個除了一身焦急,剩下的只有等待。
忙忙亂亂,搜搜檢檢一個上午,我們也就地于太醫(yī)署大堂里等了半晌,到了午時才傳來了信兒。
崔常侍一身老邁,倒著氣兒跑了進來“回,回圣人!世子找著了,果然躺在一個大書匣子里正睡著,因被灌了些微的迷藥,便也不哭不鬧,睡的極沉。”
皇上瞪眼厲色“可是在宮門處抄檢出來的?”
崔常侍又喘咳了一大口,老肺快要喘爆的模樣“十個宮門封了八個,各個檢查仔細,均未得見。老奴是帶人在弘文館和翰林院搜查出來的,這每人一個書匣子,足足查抄了三百多個,終于查出來了。原來那罪人狡猾,想躲開風(fēng)頭,在酉時下學(xué)的時候,再與眾生員一同將世子私帶出宮門。”
一眾這才略斂擔(dān)心,臉上泛上喜色與輕松。
皇上喝道“罪人何在?”
“快了,龍武衛(wèi)正押著過來了!”
話音剛落,大堂外便叮叮咣咣,兩個拖著沉重手鏈腳鏈的人被推搡著進來了。
哐啷啷跪在地上,鐵鏈的回聲繞梁。
醫(yī)官木佳嘴角已紫紅一片,另外一個小貢生好似右臂被打斷了般,直戳戳的垂著。
皇上親鞫之下,二人也是咬定了是個人的行為,背后無人指使,宮外無人接應(yīng)。
上了夾棍,把腳踝夾的血流滿地,木佳仍是咬牙不招。
而那小貢生耐不住了,扣頭在地求饒,將這事件始末供了出來。
稱有一不認識的宦官尋來,與他們幾人合謀,以重利誘之。同謀之人有太醫(yī)署的醫(yī)丞大人,小世子的乳母。
計劃便是醫(yī)丞大人派一個可信之人以問脈的方法接近小世子,再騙其出來,行這暗度陳倉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