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個上午,翻遍了草窠子爛木頭。
一直在尋找“腐爛死尸的黑色手指”,有時候也像“腳趾”。
這種植物,學名叫做「多形炭角菌」。一株在末梢開五個叉,形似指頭,頂端還有“指甲”。
若是不知此物者,在林間碰見它,往往會大驚失色,誤以為發現了死尸。因為它真的太像太像了。
不負尋找,在我的裙擺被泥土弄臟之后,終于找到了一株。我把它摘下,拿帕子包好了,帶著姐姐去了太醫署。
醫官面露喜色,用小刀切下一塊,清潔過后放在口中試驗咀嚼,最終點了頭,稱可以用藥之時,我和阿秋也同時精神奕奕起來。
呼……
我心里的大石頭好像暫時擱下了。
醫官又說“此藥實乃真奇少得,特別在北方,更是鳳毛麟角。若再得一株,一個內服一個外用,想是更佳。不過無妨,此藥我已派了醫士,四處去尋了。”
阿秋并沒有見好就收,也毫不知此藥難找,又應承下來,說再去找來。
我撇撇嘴,特別想說——要不你親自來?
她見我昨晚之話所言非虛,在回去的路上,手搭上我的肩道“小家伙,你要一直這么乖就好了。”
我抬眸“姐姐,是你對我有偏見。我其實很愛說實話,做實事的。”
她有些默然,隨即又道“姐姐即使對你有不滿,也是為了你好,更是為了姑姑好。你這樣的禍精,我只怕你做出什么錯事來,牽連姑姑。”
我的心中一顫,原來阿秋也不完全是為了一己之私,全憑一己喜惡。她心里滿滿裝著姑姑。
我好像,也有一點理解她了。
不過,隨意打著“為你好”的旗幟,我并不認可。
為了穩住阿秋不去告密,我一邊乖乖順順的為她找第二株「死人指」,一邊殷殷勤勤待她兩三日,還做奶茶給她喝。
而她在我面前,也是擺足了長姐姿態。都好都好,只要甜甜貓和它的孩子安全就好。
這日晚膳,姑姑更衣后嘆著氣入了座。
好似,在此間隙,還看了我一眼。
這幾日,姑姑不似前段時間塵務縈心。心事雖緩解,但情緒卻依舊有些起伏,而且看見我,總有些欲語還休。
時下雖微微嘆氣,倒是在飯桌上神色舒緩了不少。但我知道,她眉間依然有東西凝在那里,沒得到舒緩。
姑姑開口問我“菟兒最近的差事做的如何?”
我回道“嗯……圣人最近不是眼疾未舒,身子又不能多走動嘛。但政事歷來就有幾位閣老把持大局,因此需要御批的折子暫時壓著也無妨。菟兒還是每日完成簡批的那一部分。”
姑姑點頭道“圣人經過數日將養,眼疾已無礙。”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問一答,我倒不知姑姑想說什么了。爾后她又問了阿秋的差事做的如何,可還適應,諸如此類。但語氣卻比和我說話之時松快了不少。
氣氛有些怪,我默默吃著東西,聽著她們兩個的笑談。
飯后飲茶是規矩也是習慣,我端起茶杯放在嘴邊泡著嘴唇,手指摩挲著杯子,眼睛觀察著她們兩個的粘合度。
人的心念是變化多端的東西,但阿秋對姑姑的態度,卻很持恒。即使前度遭了摔打,委屈一場,但于阿秋來說卻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照樣對姑姑是親昵恭敬。
我覺得我做不到這樣,可能我就比較“記仇”一點了……
姑姑看見我的指甲,想了想說道“小孩子家留那么長作甚,藏污納垢。來,過來。”
她伸手招呼我,然后又把我拉到她的腿上坐下。
突如其來的親近使我在甜蜜之外有些不安。
可她溫柔的攥著我的手,這使我很快的安然下來。捋了捋手指,喚宮女拿來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