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姨飲了一盞,贊他手藝,然后起了身,瞧了瞧我倆,眼中有物的笑說“姨去上房一趟,你倆說話。”
聊到他近來備考的情況,他一咧嘴,嘴角快與眼角合在一起“我這舞刀弄劍的還挺上手,文章嘛,想要達到文不加點,香草美人的境地,我說難。”
我嘬著茶道“嗐,但凡能過線,榜尾也罷。”
他把頭一低“那也不成,到底還得顧著體統臉面。”
“還有你啊,未通政事,卻居尚書之位,日后拿起朱筆,當做一字之慎。”
我轉眸看他“嘖嘖嘖,終于說到正題上了。若是我向圣人請辭此位,你們該是更滿意吧。”
他笑道“這句話是代我爹捎給你的。至于我嘛,自然是支持玉菟妹妹,待日后你權力穩健,直接封哥哥我一個狀元郎做做啊,還考什么考!”
我二人嘻嘻哈哈閑談一陣,又約了冬至日過李府食餃子,這才送他出門。
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念奕安和他打架的事,心里突然一揪,若不是那場架,我應該不會從王府調回宮那么快……
環環相扣,緣何釀就今日局面?
有宮女過來“大人,奴婢們等您好久了,搜出一把奇怪的鑷子來,您瞧。”
我接過宮女遞來的小銅盒,里頭鋪著棉絮,棉絮上躺著一支銀鑷子。于普通鑷子不同的是,它的頂端有刃,極其尖利。像是鑷子與小刀的結合體。
“奴婢剛才用手捋了一下,沒想到頂端如此尖銳,直把奴婢的手指都劃個口子。但別說,夠快,不怎么疼來著~”
我一咧嘴角,這物什兒跟那枚銀魚鉤太像一套的東西了。就是等著時機成熟,用此鑷再度于神不知鬼不覺中取出魚鉤吧。
我把銅盒遞給樺蘿道“東西你收著,等姑姑回來,你就按現在所聽所見,如實呈稟吧。看在姑姑的份兒上,我暫時給阿秋留一點余地。”
樺蘿嘆口氣接過。
我斜睨著她“事情之后續,我等著你來回話。”
樺蘿低頭“是,奴婢知道了。”
看著這個曾經隔三差五用眼神和表情教育我的大宮女如今變得低眉順眼,心中自是一番怡然。
一連幾日,天上都蹁躚著一只粉紫色紙鳶~
鳶尾拖著長長的飄帶,把人的心一并漾到了天上。
我“聞香尋花蹤”,瞧著紙鳶飛揚的方向,閑庭信步,慢慢去索。
越來越往前朝去了,過了大皇子住的文德殿,出了文德門,便是一片空曠的廣場。
廣場之中有一小樓,是為「史館」。紙鳶的線,就是從這小樓上飄出。
我踏上樓梯,樓梯的木板經風吹雨打,如今已有了咯吱聲響。古樸和年歲向我鋪開,我身心受用。
驀地發現,我是如此熱愛舊的東西。
咯噔噔,登到三樓頂層,一個白衣少年席地而坐,手中拿著線軸,看著紙鳶出神。
四目相對,他得償所愿的說“猜到你會來。”
我淺笑“薛公子好興致。”隨即伸手去拿線軸“給我玩玩。”
他趕緊遞給我,眼睛因為害羞有些閃爍“你梳這隨常的飛仙髻真好看。”
我的手指彈著線,線蹦蹦直響“還能再放一些繩子嗎?”
“可以呀。你悠著勁兒,一點點的松。”
“好。”我慢慢旋轉線軸,將紙鳶送的再高一些。再對著天感嘆“嗯……清明時節的風箏,卻是秋天來放,遺世獨立呀。”
“若是喜歡,還管它應不應節。不過,應了節氣,便正式,便名正言順。”
我撲哧一笑“你說話倒時常含點悲色,倒不知你平素凈胡思些什么了。”
“想的多了,有時候想萬一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癥,便一個人躲進深山老林里去自生自滅。”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