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兒被捉了。
捉到之時人喬裝在雜耍班里,正坐著大驢車往洛陽趕。
聽說人當時一身哪吒的行頭,身穿蓮花衣,肩背乾坤圈,眉心還有一顆大紅點,好不喜慶。
這雜耍班子剛剛出宮,就是前度皇后壽宴之時,得了皇帝贊賞的珠光戲班。
七八歲的小孩隨便一唬,便什么都招了。
原來,大長公主倒也挺聰明,打聽到珠光戲班要一路東去,就買通了一個精到伶人——會縮骨功的侏儒吳三福。由他帶著劉小兒,等到了洛陽城,便可托付到“故交”的手上。自然,吳三福并不知劉小兒的真實身份,只被大長公主蒙騙說,是沒入掖庭的一個小奴。況且又是重利之下。
珠光戲班把人夾帶暗渡出去后,被安排的數個保鏢便跟上了隊伍。考慮到京城大門許會嚴格盤查,所以并沒有分路而行。
而現在,珠光戲班一應人等被丟進了京兆府,劉小兒和大長公主被幽禁在了宮正司書樓。
這地方,夏季應該比冬季好過一點吧。
而鬧羊花,太仆卿一干人給出的答案是,鬧羊花少量食用,可提防畜類生皮癬。所以,太仆寺一貫都會在草飼中拌入此物。
皇上拍案而起,大斥撒謊。這時候陳修媛意外的站出來了,說道鬧羊花確實可做藥用,然而品種是有不同,摻入的此種乃是普通藥用的十倍之毒。
而負責掌管草飼的又是德妃的兄長——太仆丞。
一時間雙方在御前轟轟鬧鬧,不可開交。哈哈,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儲位之戰,現下就已拉開帷幕了。延嘉殿倒成了葉不沾身之所。
二位在御前鬧罷吵罷,又各自來皇后面前陳情。
那德妃送來了珍貴的治眼疾藥材,好話說盡,大氣不敢喘。
而陳修媛見了我就是一通憐憫之言,“公主無辜,還誤打誤撞替龍體試了毒。”
一個想自證清白,拼命訴說自家的委屈。一個想和皇后聯手,搞垮強大的政敵。
而這太仆丞當真是無辜的嗎?我看未必。陳修媛的目的不純但話是有理,此類鬧羊花何其毒也。
在徹查結果出來之前,合宮內外擁有著暴風雨前的平靜。
劉小兒逮回來了,皇后的心情也好了,閑了就把我團在懷里。我臉上系著絲巾,只能安靜的坐著。她一會兒捋捋我的手指,一會兒捏捏胳膊,笑著說“做小瞎子難得乖巧老實,怎么擺弄都成。”
還說最近瞧著我臉龐長了,該是要抽條了。
我問道“您不懷疑我不是親生女兒了嗎?”
她嘻嘻一笑“誰讓你當時惹阿娘生氣的。不過你那整蠱箱后來再玩,還覺得挺有意思。”
早前的事情已叫我與她生分,也再也難生出向她撒嬌的心,于是我打了個哈欠“阿娘,我回屋躺躺,坐著也沒意思。”
可她不叫走“躺娘懷里睡吧,再大點,就抱不住了。”
我枕在她的臂彎里,腿伸得老長,開始假寐起來。天涼了,又從襦裙換回衫裙,她玩著我的壓襟,目光不離我的臉。也許,就像是我看著熟睡的甜甜貓吧。醒來再有破壞力的小東西,睡著了也獨有一份可愛。可愛的狠了,還想重重捏一把。
不多時,阿秋來了。今次她一個人,沒有和展君一起。
我被捋在坐塌里頭繼續睡,皇后起身摟住她的二姑娘坐下(沒錯,從我的視野來看,晉王是老大,阿秋是老二,我是老三。)
“秋兒,怎么今天想著回宮了?”
阿秋說道“哎,公主妹妹瞧著真是一副可憐相。我在外頭聽說了,回來探望探望,她怎么總是多災多病呀。”
皇后道“哎,能怨得了誰呢,她自己不聽話,總也學不會穩當。一口蛇肉都不敢吃,卻敢接近野獸。多少的香花擺件不玩,非要去翻喂馬的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