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布置過的南宮門——承天門,場面盛大,氣貫長虹。
八月初八日下午,皇上登臨城樓,犒賞三軍。今次平亂之戰的所有功臣,依次被嘉獎授封。
大會畢,將士沒有散去,而是等待著稍后的慶功宴。
承天門廣場上設了千余張席桌,將士們按隊按班的早早入席了。廣場邊緣亦是人頭攢動,一是百姓齊賀,二是場面少有,能夠一瞻龍顏,對庶民來說是榮光澤被的大喜事。
我的生辰宴與這慶功宴同辦。
這會子延嘉殿里,一圈的人正為我梳妝,青絲之間金飾閃閃,雙腕之上金環璨璨,一只碩大的金鑲玉項圈套在頸上,流蘇垂瀉。
點黛之后貼花黃,胭脂紅彤小口如櫻衣裙似火,整一個紅妝娃娃。
宮女花萼的打扮與我一模一樣,她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皇后招她過來,然后目光審視著我倆,眼中滿意的問眾人道:“你們覺得如何?”
于侍中笑道:“這叫不知者看了去,還以為是一對雙生子呢。”
我沒功夫研究她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今晨從第一批踏進延嘉殿送壽禮的人開始,轟轟鬧鬧至方才,我瞥盡了眼波,想找一找哪一個是念奕安。只是到現在,他還沒有現身。
焦急和悵然若失撕扯著我,難道他非要等到今天的最后時候才……回來……
他又當如何回來?
深宮他能進得來嗎?
我有些懊喪了……
皇后摸著我的頭:“好了,走吧。”
然后一左一右牽著我和花萼,太子跟在后頭,各乘肩輿往承天門而去。
城樓上琴瑟鼓樂,山海排場。
熟識的,不熟識的王公貴戚皆在城樓的席間候著了。見皇后駕到,紛紛跪地施禮。皇后一抬手,鳳儀萬千的叫大家平了身。然后在宮女的攙扶下,坐到了皇上的身邊。——首席靠北面南,于城墻甬道搭上膝高的臺子,上設龍座鳳椅,坐上去,便能將城樓之下盡收眼底。
皇上嘿嘿一樂,伸手拉著我,猜謎似的說道:“咝——,這乍一看,還真不好認。朕猜這個是菟兒。皇后,朕說的可對?”
皇后甜甜笑著,眼波流轉:“自家的孩子,您當然能認得出。”
皇上又瞄了瞄花萼,然后一指次席,叫宮女帶我們去坐下。我偷偷斜倪二人,趴在一塊正耳語,嘰咕嘰咕不知道說些什么。
我一轉頭看著同席的花萼,“你知道他們在搞什么幺蛾子嗎?”
花萼不安的神態從厚厚的胭脂里透了出來,聲音軟到有氣無力:“公主,奴婢也不知。”
但是她的樣子告訴我她在說謊。
我咧了咧嘴,不說就罷了。
這會子,心里頭七上八下的人不少。太子坐在我對面大氣兒不敢喘,只顧低著頭用牙簽戳葡萄。往日做出的那股子彬彬有禮獨當一面,已然不見蹤影。
遠瞅著元夫人過來了,她的面簾在月光下波紋閃動。身姿美好,若一支敦煌舞畢,走下臺來的舞娘。
她給帝后福了福身,繞了過來挨著我坐下。
我瞥見了皇后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滿之色。
“元夫人。”我口氣客套。
她蜜絲絲的笑著:“公主生辰快樂。今日大好的日子,我怎么瞅著公主似有心事呀?”
我半收半看著她那張怪臉,小聲說道:“誰都難免有掛心的事。嘻嘻,元夫人,可能叫小菟看看你面簾之下是何樣?”
未等她做聲我便動手一撥,一片楓葉狀的紅色疤痕落在了我眼中。
我咝了口氣:“誒,這塊疤并不難看,要不就別遮住了,沒準還會流行起一陣子楓葉妝呢!”
她先是難為情,而后宛然一笑:“公主倒是說了句安慰妾的話。”然后她眼眸一閃,對我耳語道:“悄悄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