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想到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晉王挨完了打,被宦官們用擔架抬著,往太醫院走去。
這一夜薄霧微雨,如酥落下。
在南一橫街轉向太醫院的路口,晉王影影綽綽里看見前頭宮燈影兒里,出現了一個著月色衣衫的女子。
他后來說,他看見了仙女。
這個如微雨如月色幻化的女子撐了一頂紅傘,飄飄的身影離自己近了,近了。
她推開了宦官為他撐著的牛皮傘,將自己的紅傘遞了過來。
耳聽一句空靈天音傷成這樣了,滿是洇紅,便用紅傘的紅,遮一遮吧~
這一遮,不僅遮住了他的身,還有他的心。
他沒有看清她的容貌,卻無比清晰的記住了她的味道。他后來說,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聞過的味道,那樣的清冽與那樣的富有激情。他從來不知道,這兩樣截然不同的氣息可以如此完美的糅合在一起。不,不僅是糅合,是碰撞!是他的魂與她的魂的碰撞!
他后來說,養傷期間便叫調香師去配那種味道,可是無一準確。
他后來說,他傷好后聞遍了百草,嗅遍了鮮花,尋遍了香料,可無一對應。
他找她,滿宮城里找她,他拿著紅傘滿宮城里找他。
直到最后才想起問那一夜的宦官。始才得知,那個月影兒微雨里的女子是先帝的女人。
她叫周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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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這段愛情故事只是后話,不妨先說一說另一個人的愛情。
大鐵牛舅舅蘇晝旅行歸來,京中已是深秋。
立冬在即,第一場雪還未落。
秋冬似乎比春夏給人的印象更深刻。綠蔭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枯葉蝶內外翻飛,散落各處。
馬車的馬不是一匹倦馬,而是一匹飽食了江南鮮嫩的油亮水滑馬。
車里的人稍有困頓了,雖是一站一停一游賞,可盡興之余,也帶上了滿足的疲憊。
京中的烈風呼的吹開了馬車窗戶,舅舅伸手去關的時候,看見了路旁一個身影兒。
憐娃!
他第一時間認出了他!怎么會認不出她呢?
可是身影在路口一閃而過,在翹首以望之時,已匿去蹤跡。
他心里覺得古怪,李家人怎會放心叫她單獨出門呢?
馬車到站,與外婆小敘一話。他便急不可耐的帶上江南特產往李府去了。
青天白日里,只有那個李家二郎在家。他這個八品武器令一貫悠閑,便有閑情款待了他。
待聽明情況,他噌的站起來,搖頭連連“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方才還在街市看見了她!”
李二郎瞪大了眼,但旋即便帶上苦笑,戲謔國舅看花了眼。
他摸了摸帶給她的東西,垂頭耷腦的走了。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堅持著走出人家家院子的,也沒有人知道他有沒有為她哭一哭。
他只是騎著馬,繞著四衢八街轉啊轉,一直轉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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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出宮去的奚畫云回宮來與我稟事。
我仔細端詳了她的氣色穿戴,倒覺得滿意。不禁笑問“展君待你如何?”
她含羞笑笑“回陛下,將軍他待我甚好,但奴婢想,將軍是一貫待人好的。”
我笑著“哦?那他待你家主母如何了?”
畫云說“伉儷情深的,自然是他們夫妻二人。作為妾,對他們自然是敬重為先。”
我哼笑“好啦,在朕面前說甚得客套話。”
畫云頓了頓,說道“陛下,顏侍中一門心思都撲在宮里,三兩日回家一趟也是宿上一夜,轉天一早便回宮了。目前家中大公子是由奴婢帶的多些,但奇怪的是,奴婢倒沒見她有什么嫉妒之色。她似乎一直對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