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凌州百川郡,樂云愆可謂是步步小心。他現在身為武學院的弟子,其實也不用那么懼怕東窗事發。就算漕幫知道了,也會給武學院一個面子,不會太為難他。
當然,這里的知道,是指劉季揚,或者是他麾下吃喝嫖賭四大天王,或者是四方總舵主之類的級別。事情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當然不會有什么感同身受。說不定啊,他們知道了之后,反而會暗中嘲笑郎青云一番。
一個男人變成了閹人,本是一件不風光的事。若是下了決心,進宮去當內侍奴才,那倒還罷了。總歸是為了生存,不擇手段,情有可原。但是若是一個平日里就好色的男人被閹了,那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漕幫自然不會把這樣的丑事傳揚出去,要是這件事搞得天下皆知,那么還不如殺了郎青云。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既然這個江湖里有販賣消息為生的風媒,那么這個消息,就怎么也藏不住的。
當日松陽城內知道這件事的可不少,因為郎青云在漕幫分舵參加完宴會之后,去了悅來客棧歇息。因為,他嫌分舵內的房間太過寒酸。結果,就在悅來客棧之內,漕幫眾人的護衛之下,慘劇就這么發生了。
客棧不比分舵,縱然是最好的悅來客棧,也絕對逃不過一個人多眼雜。這種環境下的那一聲凄厲慘叫,早就叫人聽了去。更別說漕幫護衛們闖入時,從打開的大門之中看到的雙腿之間血肉模糊的郎青云。
總之,事情已經發生。漕幫也的確選擇了最為正確的做法,不解釋,不掩飾,只當做沒有這回事。
這樣的情況下,樂云愆總覺得自己被漕幫認出來,然后發現的幾率,不會超過兩成。這么小的概率,應該不會發生。他也就只有這樣勸慰自己了。
同車的話題已經被揭過,樂云愆自不會主動提起。他們三人東一句西一句,談論著李沐和易凡,以及那個沈璃和女蘿。
沈璃現在正和李沐在同一輛馬車之中。看管他們的,則是周墨跡。介于他們二人的特殊性,三個地字號宗師輪流看管著他們二人,寸步不離。哪怕想要如廁,也各自有男女陪同。可謂是監管到了極致。
李沐與楊婆婆僅有一面之緣,而那溫思敦,則是一面之緣也沒有。所以在他們二人同處車廂內時,二人之間只能一言不發。不過若是周墨跡,那情況就不同了。
不是更熟絡,而是更冷漠。
二人先前都與周墨跡熟識,總歸有那么一層關系在。然而,李沐以為在小城時,是周墨跡將他們的行蹤透露給了杜江,讓他們陷入危局,所以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經過兩天之后,沈璃終于蘇醒了過來,她第一眼看到李沐,便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不肯再放開。李沐直接將她摟在了懷里。兩個經歷過生離死別的少男少女,旁若無人地相擁在了一起。
周墨跡轉過了頭,假裝看馬車外的風景。
“李沐。”沈璃輕聲說著,“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李沐撫摸著她的頭發,安慰道“沒有沒有,你很厲害了。真的很厲害了。”話說到最后,李沐的聲音微微帶著顫抖。他捧起沈璃的臉,沈璃的右邊臉頰上,出現了一塊十分粗糲的疤痕。這便是當時沈璃用毒煙黑墨,被腐蝕后留下的創傷。縱然女蘿已經盡力進行了及時的治療,但是還是留下了這么一塊疤。
沈璃原本的樣貌,算不得有多美,最多算是模樣清秀。可是,那終究是一個十六歲少女的青春年華。這個年紀的少女身上有著獨特的氣息。有這種名為青春的東西加持,總歸不會難看到哪里去。
然而現在就不行了,沈璃的臉上多了一塊疤。而且這疤還不小,足有一寸見方。遠遠看去,就像是臉上貼了一帖小膏藥一般。
李沐感受著這粗糙的感覺,默默地沒有說話。沈璃顯然也是通過觸覺感知到了什么,她自己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