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從來沒想過他會在這里見到任平生,正如他也沒想到任平生會為了王大力出頭。天底下他想不到的事情很多,但是這兩個沒想到,天差地別。前者最多不過是一句如雷貫耳,無緣得見,后者則可能會危及生命。
李沐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任平生到底有沒有出手,因為那一片黑夜,從天空塌縮下來,壓迫著他。他能聽到任平生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人影。至于他的氣息,李沐更是半點都感受不到。他現(xiàn)在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無形的壓迫力。這壓迫力來自四面八方,無孔不入。
四周的屋舍不見了,路上的馬車也不見了,風(fēng)不見了,聲音也不見了。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被黑夜所吞沒。一片墨海里,唯有李沐自己一人沉沉浮浮。
李沐抬頭,幸好還能看到一輪明月,只不過那一輪明月,皎潔得有些過分了。
“在那里么?”李沐拔劍出鞘,一劍襲去。結(jié)果那明月仿佛是水中倒影。一劍落入虛空,只是蕩起粼粼波光。那光,看似稀碎又柔弱。然而映在李沐身上,卻是如同錐子一般,一戳一個血洞。
這個場景古怪異常,等于說是李沐一劍刺出,然后身上就冒出了幾股鮮血來。
李沐愕然,“幻境?”他遇到過不少以幻境攻擊人神意,以此兵不血刃取勝的高手。
任平生是這樣的人么?李沐完分辨不。因為在這片最深沉的夜里,李沐的感覺,正在漸漸被剝奪。
刺穿明月之后,他的目中除了黑色,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他仿佛已經(jīng)被世界所放逐在黑暗之中,無邊無際,無法捉摸。他只能站在那里,以靜制動,以應(yīng)萬。
李沐身上的血沾濕了衣衫,留下一條條血痕,看上去頗為凄慘。任平生站在原地,望著李沐。他開口道“殺人者,人殺之。傷人者亦是如此。好勇斗狠,仗勢欺人之輩,終究會得報應(yīng)之舉。”
李沐目不能視,但是這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他冷哼了一聲,說道“前輩這是投了哪家寺院,這輪回報應(yīng)之舉,前輩倒是虔誠。前輩說我仗勢欺人,那前輩現(xiàn)在,逃得了仗勢欺人這四個字么?”
“牙尖嘴利。”任平生的聲音時而遠(yuǎn)在天邊,時而近在耳邊。
“我原以為前輩是世外高人,不曾想,盛名之下,竟然也是個不知所謂,不通情理的人。”李沐索性閉上了眼睛,“王大力當(dāng)年踢斷我肋骨,將我踩在腳下踐踏。我也不見前輩出面,幫我伸張正義。如今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竟引得任平生,任前輩上門討說法。嘿嘿,這可真是公平的很呢。”
“大力是我看著他長大的,為人如何,我心底最為清楚。你口中話語,真假難辨。”任平生似乎對王大力很是信任。
李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好好。看來我道理也不用講,前輩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不分青紅皂白打殺我這個晚輩了。不過不好意思,晚輩可不會束手就擒。”
說罷,李沐睜開了眼。神識褪去,體魄的本能開始接管這具身體。等到雙眼寫滿了茫然,李沐也進(jìn)入了他最強的狀態(tài)。可以使用《九歌訣》武功的魂魄分離狀態(tài)!
清醒的李沐無法看破眼前的黑夜,此刻的李沐,卻是不屑再看。他身后隱去的那一雙眼眸,化作點點星芒消散,然后復(fù)又凝聚在響雷劍上。
李沐抬劍,指天,真氣凝聚。
“廣開天門!”
李沐面無表情,一劍轟出。響雷劍讓原本漆黑如墨的黑夜,亮起一道霹靂。透過這霹靂,李沐看到了黑夜外面的任平生。此時的李沐,沒有什么表情。但是任平生卻是皺起了眉頭。“這是什么力量?”
任平生此招,名為遮天,是他對于自身氣勢最簡單的運用。說白了,就是以勢壓人。對付武功境界不如自己的人,這一招就足夠了。
這招與董汶的出神異相——周天星斗有些相似,俱是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