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初定。
東楚城還是東楚城,只是城外人變了,城內(nèi)人也變了。
夜已深沉,漫天星光之下,李沐和冷梓舟站在東楚城的城頭一角,并肩望向大贠羌州的方向。
城門處,有兩三人迎著殘月緩緩而行。
“他們走了,我才安心。”李沐輕聲嘆了一口氣。他的額頭和手臂幫著白紗,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東楚城已經(jīng)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于輕視這個年輕的小子。
當然,還有同樣站在他身邊,同樣年輕的冷梓舟。
李沐送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原名寧川,現(xiàn)在的劉川。當然,還有與他形影不離的無相。
二人聯(lián)手殺死了兩位寧家東楚直系血脈。這可是血仇。李沐只要還想著入主東楚城,那么就算李沐再怎么想保劉川,也不可能去擔這份血仇。
雖然今天他和冷梓舟聯(lián)手大戰(zhàn)東楚城三位出神異相高手,完全震懾了城中諸家勢力。但是等他們回過神來,肯定還會有別的動作。
不說別的,寧家繼承人的仇,白牙的供奉之死,都得一件件算。
這和實力無關,只和道理有關。雖然實力強的人,往往很擅長講道理,然而別忘了,這里是東楚城。
因為講道理,所以人人愿意來這里做生意的東楚城,在這里不講道理的后果,可能直接就是活水失源,終成死水一灘。
“那個劉川身上,有我以前的影子。”冷梓舟負手而立,他的氣質完全超遠了李沐。舉手投足之間,更多了一分武道宗師大家的風范。
李沐有些調笑地說道:“梓舟,你這去一趟金剛寺是真的去對了。”
冷梓舟微微頷首,“確實,金剛寺雖處一隅,但奇人輩出。且不說臨光方丈,年輕一輩的略懂與不懂,他們武道修為或許弱于我們,可其心境修行,超出太多。”
“修行即修心,修行即修性。我先前執(zhí)拗于修行,卻封了心,忘了性。現(xiàn)在想來,我?guī)煾笐撘彩强闯隽诉@一點,所以早早傳我衣缽,讓我入江湖打磨心性。也幸好是在涯城遇到了你們……”
“在果樹街我很開心。”冷梓舟說了這么一番話,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之前的冷梓舟,那是名副其實的冷。宛若一塊寒冰,散發(fā)著寒氣。不僅生人勿進,就連熟人若不知他脾氣,恐怕也要被逼退。
如今的冷梓舟,還是冷淡的性子,已經(jīng)是從臘月的寒冰,變暖春的融冰,有改不掉的棱角,也有被暖陽融化的部分。
“果樹街么?”李沐陷入片刻的回憶,那時他帶著沈璃潛入涯城,與冷梓舟、易凡相逢于賴云君的小院。雖然各有各的懊惱和苦楚,但是此刻想來,倒是只剩下了溫馨。“確實讓人懷念。”
“易凡也變了不少,現(xiàn)在的他,穩(wěn)重了許多。”冷梓舟說道。
李沐笑了起來,“要是他聽到這句話,嘴上少不得要罵一句,心里估計得樂開了花。”
冷梓舟也露出了微笑。
“聽他說,你是打算安身東楚城了?”
“其實也不只是東楚城,我設想的是東楚城為根本,霖州也不能徹底放棄。”李沐對冷梓舟并沒有隱瞞,以二人的修為,也不怕隔墻有耳。“只是孤懸在外,怕是被人拿捏,必須能進能退,才是真正的從容。”
“東楚城與霖州還隔了羌州,且不說路途遙遠,中間還有一片荒漠在,其實……也并不是最好的選擇。”冷梓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沐點了點頭,“確實,其實我最開始也想過,最合適的地方,反而是蹇州。”
“蹇州多山,可出國境連巫族,也可退姝州,那是李家的大本營。我和巫族的關系自不必多說,李家那一戰(zhàn)之后,我其實也感覺到了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