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
松樹枝條上的積雪被風抖落下來了兩團,落在樹下側臥而眠的羅松溪身上。
羅松溪像裝了彈簧一樣從地上跳起來,茫然地望著周圍。
只是積雪落在身上了而已。
托拉米斯斜倚在籠車的柵欄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行軍毯。他的生命力已經越加微弱,但他仍然向著羅松溪露出一抹笑容。
“你只睡了四十八分鐘,還有十二分鐘,時間寶貴,趕緊繼續休息吧。”
羅松溪搖了搖頭,從地上捧起一把雪,在臉上搓了搓,然后開始在他們這個臨時休息點,繞圈巡查。
雖然阿迷耶斯在放他們逃進密林之后,還沒有追上他們,但他們已經在這片廣闊的密林里,不停地狂奔了一天一夜了。
阿迷耶斯雖然暫時放了他們一馬,但他有機動力極強的飛艇,有方法監測羅松溪的方位,又有精神體可以將視線擴大到幾平方公里的范圍。
羅松溪要帶著隊伍逃離飛艇的追捕,必須穿過這片廣闊的密林,重新投進崇山峻嶺里,找到那些能橫穿山腹的天然巖洞。這樣才能把機動力上的劣勢抵消掉。
他們必須走得很快,保證不會進入阿迷耶斯那個精神體的搜索范圍。這樣才不會讓阿迷耶斯鎖定他們的確切位置,也能讓77發揮出作用。
他們還不能走直線橫穿密林,必須不停變換方向。
連續一天一夜的急行軍,已經導致兩名傷員傷勢惡化而死。到了連羅松溪都快撐不住的時候,77終于宣布,經過她嚴密的計算和推演,他們可以獲得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在羅松溪不到二十歲的人生當中,逃亡并不是新鮮事兒。就在戰爭爆發之后,他也帶著大牙周卓他們經歷過好幾次逃亡。
但這一次,無疑是他逃得最倉惶的一次,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和余地。
他繞著臨時休息點轉了一圈,再次檢查了一下幾名重傷員的傷勢,檢查了重新上路前的各種準備。
“你不必如此緊張的。”77對他說道。
“我成為不了一名好的指揮官。”羅松溪道。
“你的懲戒之力,自從突破之后,就沒有增長過一點點。你把責任看得太重,于是對你束縛太緊,已經完全違背了你本身的自由之道了。”
“可是難道這樣做不對嗎?”
“何不與他們分道揚鑣?說不定阿迷耶斯就會放過他們,專心來追你?”
“你也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實在太低。阿迷耶斯怎么可能對這樣一支近在身側的力量放過不理?也只有我們來規劃路線,才有那么一點可能將他們帶入某個錯綜復雜的巖洞里,繼續和阿迷耶斯周旋。”
“但對于你來說,他們不是力量,而是累贅。”
“別說了,時間到了,我們要上路了。”
77依言不再說話,而是開始仔細體會羅松溪此刻的情緒變化。
可能要在生命體的道路上繼續成長,依賴的不是她那已經無比強大的計算和推理能力,而是這些在理性層面上看起來無法理喻的感性世界。
多昂麻利地把托拉米斯扶上籠車,抓住把手,用力往前推起來。
可能唯一令羅松溪欣慰的,就是這位帝國貨真價實的皇子,已經變得馴服無比。而且他有黃金階武者的底子,體能比隊伍里的大多數人還要好。
先不論被馴服的多昂,是不是有朝一日能夠坐上帝國的皇帝寶座,至少現在,能讓他們沒有押解戰俘的包袱。
另外一名戰俘,圣域階的準將達斯克,在看到阿迷耶斯的飛艇時,以為馬上要被自己的長官救回去了。但他覺得受到的侮辱太大,羞于見到尊敬的長官,于是決絕地自殺了。
由于當時情況十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