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這樣的戰爭面前,所有的慈悲都是多余的,所有僥幸之心都將受到最無情的懲罰。
隔著十萬大山,羅松溪無法望見一片焦土的帝國,但這無法阻止他的懊悔。
或許一開始就聽從衛天成將軍的建議,堅決地實施收縮防御,堅決地放棄掉一半的人類,局面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一些?
然而不嘗試著去保護更多的人,就做出這樣殘酷的決定,真的就更加正義嗎?
但為了嘗試,最后取得了這樣的結果,如此巨大的代價,又該由誰來償付?
他的心里泛起一絲絕望,他畢竟只是一名剛滿二十歲的青年,盡管他已經盡可能地讓自己表現得成熟,但如此宏大的命題,依然令他感到沉重得窒息。
“我可能是歷次黑潮降臨之中,最為失敗的指揮官了吧?!绷_松溪問弗洛普。
弗洛普將阿迷耶斯留下的筆記本,翻開到了某一頁,遞到了他手里。
“阿迷耶斯除了記錄下與黑暗生物第一戰的相關數據外,他也把歷次黑潮降臨時,地面生物和黑暗生物的交戰情況,記錄在了上面。你知道,在業余時間,他是一名很優秀的位面史學家。”
“根據他的考證,在兩千年多前的那次黑潮降臨時,地面生物在開戰之初,未勝一仗,損失了百分之七十的領土和人口?!?
“而在六千年前的那次黑潮中,損失更大,開戰不到一年,百分之九十的大陸淪陷?!?
“阿迷耶斯留下這些材料給我們,必定是有意義的,他想告訴我們,開戰起初,由于對黑暗生物的認識盲區,或者對戰爭殘酷性的預料不足,我們必定會落入一個極大的劣勢之中。”
“這種認識盲區和預料不足,是無法避免的。其實我們已經將局勢設想得很壞,但是真實的情況,卻仍然是遠遠超出我們想象的壞。這不是某一個人的責任,而是所有參戰人員的責任,包括人類,包括精靈?!?
“況且這次,黑暗生物里還有對我們了如指掌的蘇富比……弗圖洛圖。”
“精靈大陸的情況怎么樣?”羅松溪問弗洛普。
“深淵大領主親自帶隊,沒有精靈是他的對手,加勒達爾只是依靠世界之樹森林進行最后的抵抗,精靈大陸其他地方,已經完全淪陷?!?
羅松溪搖了搖頭,他知道弗洛普說得也都沒錯,他們已經將局勢設想得很壞,并且按照最壞的局面布置了手段,否則他和一眾人類的高端戰力,也沒法順利地盡數撤回十萬大山以西。
但他還是接受不了眼前的現實。
但這個時候,他的“心靈視野”,已經查探到遠處隱隱的半神能量波動。他與弗洛普一起,從山頂開始下沉,一路沉向山腹中的隧道。
時間回到半個月前,羅松溪正是依靠這樣的隧道,逃過了一劫。
弗圖洛圖既然已經說了,古德里安行省之戰的最主要目標,就是手執“隕月之匙”的羅松溪,他就把超過一半的半神強者,投入到捕殺羅松溪的戰斗中去。
七名深淵大祭司,寧愿放棄對其他人類部隊的追擊,牢牢將羅松溪鎖定,只等羅松溪使出壓箱底絕技暗影步的時候,對他暗影步所能觸達的范圍,進行無差別飽和式攻擊。
如果羅松溪出現在地面上的任何一個位置,七名半神強者聯擊下,十個羅松溪也死了。
但他在發動暗影步的第一時間,跳進了離他不遠處,一個隱蔽得很好,無人察覺的地洞。
地洞穿過土壤,到達下方的地下水層,又穿過地下水層,到達下方的巖石層,又穿過渾厚的巖石層,在幾乎鑿穿地殼的地方,落在一條地下甬道中。
所以羅松溪在暗影世界中的大部分時間中,都在做著自由落體運動。他在現實世界里現身的時候,已經遠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