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此前朝廷也不是沒有派官員具體治理各羈縻州,可是,他們到了地方上之后,大多是橫征暴斂,加劇了地方部落收支失衡的速度,逼的他們不得不走上叛亂的道路。
而一個后世接受過現代文明教育的人,回到了古代,會覺得古代的戰爭爆發的非常沒有必要,把心思放在提升生產力,加大產出上面,所有的生存資源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何必打生打死。
可大家,卻都把心思,放在相互搶劫,剝削,上面,拖延了這個民族的進步,甚至,幾度讓這個民族的文明出現倒退。
像蘭池胡,或者大唐靠西的羌,氐諸胡所生活的地區,距離長安最多不過一兩千里距離,甚至,有近些的部落,距離漢人生活的州縣城池的距離還不到百里。
這在后世來說,就是生活一個省,一個市,一個縣,甚至同一鄉鎮的老鄉,為了點吃穿用度的東西,去以命相搏,在哥舒翰看來,簡直是太不值當了。
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哥舒翰這樣的論調,此前朝堂并不是沒有人提出來過,不過,最終的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以大唐現如今世界第一的產出,以及超大的疆域版圖,并不是不能很好的養活治下的七千多萬人口。
而且,皇帝,也有讓天下太平的意愿。
但是,有一個因素,會讓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破滅。
那就是人性。
人性都是趨利的。
沒有戰爭,讓武將上升的通道被堵死,武將就不干。
沒有橫征暴斂,在朝堂當官的士大夫,就不能發財,不能奢靡享樂,他們也不干。
讓那些少數民族的部落頭人,交出權利,放棄他的統治剝削地位,他們也不干。
最終,只有把災難放在那些羈縻州和邊州的百姓身上,讓將門,士大夫群體,和各個胡人部落的首領們獲得利益,才是一個相對來說,權力層的人們覺得最合適的狀態。
這種狀態,就造就了當下的社會現狀。
誰想要改變這個現狀,都會成為當下所有的既得利益者的敵人。
就好像,后世的一些傳聞中說的一樣,有人發明了可以替代石油的新能源,或者一些具有革命性意義的新技術,而這個發明者,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背景支撐,卻通常會被掌握了類似石油資源的財團,或者一些別的投資項目的團體,請殺手干掉。
因為,這個發明者觸犯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所以,但凡像李龜年這樣穿過來久一些的后世人,把問題看清楚了之后,會想辦法不參與政治,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得到的一個能夠讓自己活的輕松一些的方法。
哥舒翰是新穿來的,他還不了解這里面的道道,等時間稍微長一些了,他就會明白,就算是皇帝,想要跟大多數人對著干,也不行。
一旦有外敵寇邊,這些武將,當權的士大夫們,都出工不出力的話,就會有山河傾覆的危險。
所以,再牛逼的皇帝,也要在一定程度上,聽從將門或朝堂士大夫的建議,站在權力階層大多數人的一方,甚至,要用與將門,士大夫聯姻,來鞏固自己的皇權地位。
否則,他的位置就坐不穩。
畢竟,這是一個說造反就造反,幾乎每過一段時間都有人造反的唐代,皇帝的危機意識特別強。
而唯獨普通平民,命賤如草。
他們智慧不高,要求也少,基本左右不了這個國家的意志,李隆基能夠派軍隊把侵犯他們的叛軍干掉,為他們死去的親人報仇,他們就非常感激了,哪里會去考慮為什么會有這場叛亂。
一個空前強大的王朝,卻內部叛亂連連,這是哥舒翰十分想不通的事情,但這個情況,它確確實實存在,存在即合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