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十月底,部隊再來人的時候,柳芽收到了一些東西。
張班長搬出一個大紙箱子,紙箱子是裝過香蕉的那種。
“這東西,是一位柳先生半年前送到基地的,聲明要叫部隊幫著查一下柳小姐你。當時他說了周家莊。因為沒說長興村,一時半會沒弄清楚。所以耽誤了。不過,后來因為這里面東西比較貴重,所以我們還是確定了一下。這位柳先生是義村的,年紀是五十九歲。據我們調查,應該是……您認識吧。”
柳芽看著腳下的紙箱子,緩緩點頭:“我生父。長興村這名字雖然是幾十年前就有了,但是人們習慣分開叫。”
“那就對了,不過那位老先生已經去世了。有半個多月了。是病故。”張班長道:“節哀。”
柳芽笑了笑說了謝謝。
難過說不上,那人距離她的生命太遙遠了。
不過,沒想到,他居然還會給她東西。
是蕭宸搬回去,沒叫馬芬知道。
蕭宸也跟張班長說了:“芽芽很小時候,父母離異。當時鬧的不太好,就不叫她媽媽知道了。”
張班長表示理解,就不說這事。
只說是托張班長帶的東西,直接搬到了樓上去了。
下午,柳芽打開了紙箱子。
里面是個木頭盒子,這個盒子,她隱約也有印象。外面是一層黃色油漆。
其實說是盒子,不如說是個迷你的柜子,前面整個翻開,是上下那種。
里面還有個小抽屜。小抽屜是原木的。還有刻痕。一個小鐵環拉出來。
她很小時候,這個小柜子放在爺爺奶奶屋里,翻開之后,蓋子里面貼了一張紙,上面是她的生辰八字。
那是她出生的時候,他爺爺貼上去怕忘記的。
不過后來,爺爺去世了,那紙漸漸泛黃脫落,也就沒人管了。
離開那一年,柳芽不過六歲,能記得這么多,已經不錯了。
而里面的東西,她是全然陌生的。
有個銀香爐,雕花的,看起來像是個古董。
有一對釉彩石獅子。這個她隱約記得,南房里擺著的。
里面還有個扁平的首飾盒,這個盒子就是某個牌子的,紅色。
打開,里面是一條金項鏈,普普通通的款式,某幾年特別流行的那種一節一節的,很粗的。
還有一本存折,里面夾著一張銀行卡,后面貼著密碼。
還有一個牛皮紙信封,一封信,三把鑰匙。
柳芽猶豫了一會,還是打開。
鑰匙就是防盜門那種。
展開信,字跡陌生,但是好看。
但是其實,她的生父不過是小學畢業。
可他擅長寫畫,甚至言語煽情。是那個年代的翩翩美男。
確實,他長得很好看。
柳芽讀著這有些矯情的信,不知道說什么好。那鑰匙,是縣城一套房子的鑰匙。
甚至信中還說了,房子里有東西給她。
可是,信里同樣說了,并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村里,甚至不知她死活。
也就是說,如果柳芽不在村里,甚至已經死了的話……
這東西也不知會落到哪里。
也就是說,是他臨終覺得一切該給了唯一的女兒,而不是愧疚或者彌補。
柳芽看完了信,反倒輕松了起來。
事到如今,她反倒不想接受什么愧疚和彌補了。
在農村,沒有撫養費這一說,如果你跟著母親改嫁了,前面的家庭就不會管你。
如果你是兒子或許會有一點不同吧,也很少數。
女兒的話,基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