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背影有些單薄,往祠堂方向去了。
小廝默默撿回馬鞭,“老爺,您還回梧桐苑嗎?”
“回什么回,這會回去哪里還睡得著,去書房!”黃大人原路折返,又回了書房。
黃紹半年沒見蹤影,黃志雖然知道依照這孩子的性格,倒不至于為非作歹,多半也是出去看看。
而黃紹卻在風(fēng)之谷一戰(zhàn)前兩日回來的。
黃紹回來的第三日,風(fēng)之谷出事,黃志多年的敏感度作祟,就知道他或許與這事有些關(guān)聯(lián)。
尚未來得及問他,就又不見了蹤影。
派人去查看,才知道,他竟然幫一個姑娘在長平坊開鋪?zhàn)幽亍?
還真是漲了本事,連做生意都會了。
再一打聽,這姑娘來路不簡單。
便是當(dāng)年青云學(xué)院傳奇人物張曉靈的密友,與張曉靈一同去尋星符的。
到了這里,便是再猜不出來黃紹這半年去做了什么,自己的腦子也不必留了。
黃志想起來便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再去祠堂將這不孝子抽一頓鞭子。
在書房踱到子時,黃大人終是忍不住,自己撐著盞燈,往祠堂去了。
在門打開前的一瞬,歪躺在地上的黃紹丟開腦下的蒲團(tuán),乖覺筆直的跪在冰涼的地上。
黃志邁進(jìn)門來,祠堂兩側(cè)點(diǎn)燃的燈將這里映的明亮,進(jìn)門便看見淡青色的背影。
“別裝了。”黃志放下手里的燈,反手關(guān)上門。
黃紹裝傻充愣,扭頭看向黃志,“嘶……父親來了。”
肩膀和手臂上的衣裳被血染紅是真的,這抽氣卻是裝出來的。
“你自己便是個牧師,難道等著我來給你療傷不成?”黃志冷冷道。
“不孝子不敢療傷,父親打的對,便叫這傷疼一疼,讓父親解氣。”黃紹低著頭道。
黃志怒道“我瞧著是打的不夠,長生——”
“夠了夠了!”黃紹上前抱住黃志的大腿,“這兩下已經(jīng)快把我廢了,父親息怒。”
自小挨打不少,黃紹也算是有經(jīng)驗(yàn)了。
黃志抬腿將他踢開,“知道我為何打你?”
黃紹跪著退了兩步,“知道。兒子半年未歸家,也無書信,叫父親擔(dān)心,該打。”
避重就輕,好計(jì)謀。
黃志冷哼一聲,“長生——”
“還有!”黃紹趕忙道,“還有,未經(jīng)父母親準(zhǔn)允,與姑娘有了私情……”
黃志臉色沉下來,已經(jīng)不必再叫小廝,揚(yáng)起巴掌便扇到黃紹臉側(cè)。
“啪”的一聲,響亮又生動。
黃紹被打的臉偏向一側(cè),舔了下嘴角,默不作聲。
黃志手掌都發(fā)麻,顫抖著指向黃紹,“還有!你少來這套,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說!”
黃紹收起嬉皮笑臉,冷肅下來,一雙劍眉下的瞳仁漆黑明亮。
“我知道父親想聽什么。不過是鎮(zhèn)國公一事牽扯甚廣,鎮(zhèn)國公如今被陛下忌憚,收回兵權(quán)。鎮(zhèn)被拆散,朝中對此事噤若寒蟬。父親希望我不要牽涉此事,以免引火燒身。”
“你自小就是個明白的,我從來不必提點(diǎn)你過多。你兩個哥哥也沒有你這份天賦。正因?yàn)榇耍覐牟痪兄悖瑓s不想將你這性子慣的無法無天了。”
黃紹咧嘴笑道“父親,是你教導(dǎo)我,臣忠于君。赤膽忠心是為忠,忠言逆耳是為忠乎?仁帝如今對朝中呼聲充耳不聞,一心叫楊白做的是什么,父親不知道嗎?
“就在前幾日,大炎國五萬大軍壓境昆侖,所為何事,父親也不知道嗎?
“昆侖圣殿在落塵大陸千年威名,尚且被仁帝如此對待。大炎國朝廷危矣啊,父親!”
“閉嘴!妄議圣上,論罪當(dāng)誅!”黃志往門外看了一眼,“這些話你自不必多說,為父心里有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