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間,舒爾雅有意無意瞥一下應后的肚腹。
“你為何叫本宮母后?”應后訕笑,揉一揉太陽穴,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那百靈鳥一般的聲音又道:“母后,若不是您建議皇上讓世子和兒臣和親,皇上在此事上粗枝大葉,焉能讓孩兒得償所愿?如今孩兒還沒有過門呢,但已認定了世子爺就是孩兒的乘龍快婿,如此皆大歡喜普天同慶的當口,孩兒焉能不喜動顏色?”
那舒爾雅每個字都變成了毒刺,就那樣兇猛的、肆無忌憚的插入了春璃的心瓣,攪動的春璃五臟六腑隱隱作痛,那疼痛逐漸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蕭祁煜要和舒爾雅和親了?
為何此事她一點風都不知道呢?
皇上如此糊涂嗎?亦或者說里頭還有隱晦和韜略?饒是春璃聰明絕頂,此刻竟不能觸類旁通。
應后看季春璃呆若木雞,忙對春璃揮揮手,“季女官,這里沒有你的事了,你退下。”
“母后,您還不預祝孩兒和世子爺螽斯振羽瓜瓞綿綿嗎?”看季春璃失魂落魄離開,舒爾雅詭異一笑,催促的搖晃了一下應后的廣袖。
應后頭頂的鳳冠凜然一動,“此事還未板上釘釘呢!所謂好事多磨,到那時節本宮自會張羅著。”
其實應后也特討厭舒爾雅。
但那舒爾雅卻如跗骨之蛆一般靠近了應后,明知應后渾身不自在,但就是不走,說了不少恬不知恥涎皮賴臉的話,應后畢竟是六宮之主,到頭來倒是身不由己說了兩句什么“花好月圓”的祝福。
有人歡喜有人憂。
這邊舒爾雅歡歡喜喜,但季春璃的心卻疼痛極了,如被人一刀狠狠的挖走了一般,又好像有人用弓弦勒住了心臟,一點一點的攪動,將好好的一顆心弄了個四分五裂。
盡管,她之前也預料過會有此事發生,但也來的太猝不及防。
春璃還沒有到長寧宮呢,背后的腳步聲已賽馬一般的到了,春璃遽然回頭,舒爾雅巧笑倩兮靠近了她:“季春璃,你這卑微的婢子,你拿什么和本公主斗?”
“公主多慮了,春璃是個微不足道的婢女,在寂寂深宮內托庇皇恩能茍延殘喘已了不得了,怎么會突發奇想和您斗?”
“那馬兜鈴一事我可沒有忘記呢,季春璃,等我做了你東勝國的世子妃,”珠履靠近春璃,邪惡的警告猶如利刃,“你的好日子就到了,哈哈哈。”
伴隨著一串肆無忌憚的猖獗詭笑,某人已揚長而去。
春璃經歷過家破人亡之慘變,已覺自己無堅不摧,哪里知道真正堅不可摧的是命運,好個造化小兒,竟如此顛倒錯亂讓人猝不及防。
春璃心煩意亂也不準備到長寧宮去了,她茫然無措的往前走,一時之間竟萬念俱灰!
看春璃朝著太液池而去,似要自尋短見,嚇得蕭祁禎目瞪口呆。
“哇呀,季大人這是做什么,螻蟻尚且偷生啊。”蕭祁禎吶喊了一聲,拔足狂奔,將“意欲自尋短見”的“失足少女”硬生生挽救了回來。
春璃訝然,“二皇子,您一驚一乍做什么,奴婢就是看看湖光山色。”
“我以為你自殺?”蕭祁禎放下春璃,將剛剛丟開的木鳥撿起來。
季春璃看看木鳥,看看自己,再看看蕭祁禎,忍俊不禁。
到后半夜,和親一事已一錘定音,闔宮奔走相告,如八百里加急的軍令,鬧了個人盡皆知。
向來忠心耿耿的綠蘿聽說蕭祁煜要和舒爾雅和親了,氣咻咻握著長劍出門,慌的春璃急忙去追。
“綠蘿你做什么去?”
“這把劍,殺!殺了天下負心人。”
春璃按住了劍柄,“不要輕舉妄動,難不成你以為王爺會和我喜結連理嗎?